苏云拎起酒樽,惬意得依靠在门口道:“没用的,你凭什么去?去了又告诉你家王上什么?”
嬴摎心神俱颤,甚至于需要扶着柱子才能稳定身形。
苏云笑吟吟得刚刚转身,背后忽然就传来了双膝跪地的声音:“先生!请先生教我!”
苏云却是打了个哈哈头也不回得道:“哎,这吃饱之后果然容易困。”
“如果能被安排一个舒适点房间的话,或许我心情好,会想出能帮到武安君白起的办法也说不定。”
嬴摎不傻,马上让人收拾房间。
没到秦国之前,苏云一直在想,到底要怎么杀白起,怎么救白起。可到了这里之后,苏云那颗悬着的心却终究定了下来。
这方世界是讲究名望的。
如同信陵君这般天下闻名者,只要他振臂高呼,恐怕魏王身边的小太监都敢杀了魏王,恭迎新王登基。
这名望基于天周末期,战国时代最辉煌的信义而生。
那是人心中最为向往的,最无法背叛的东西。
所以,借着当今大秦天子嬴稷赐死白起的机会,踩着武安君之名欺世盗名,赚取名望的机会一开始就有雏形。
只是随着和嬴政小豆丁的接触,苏云觉得,这个计划还是要改一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时候力场不同,杀白起的难度反而会降低些许也说不定。
端坐在蒲团之上,苏云心思百转,终究还是运转起《太清丹经》来。
没办法,这种灵气充沛的大型世界中,太清丹经的熟练度也刷得飞快,尤其是有身下这可能是源自于太清圣人的蒲团,腹中还有灵米的饱食状态之后。
一夜无话,等苏云将24小时的饱食状态消耗完,刚刚收拾东西起身打开房门,就看到嬴摎跪在门口。
“先生,你可是想到好办法了?”
苏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叹了口气道:“让人准备吃食,贫道和你细说。”
嬴摎的办事效率很快,苏云也隐约知道这位在赢氏宗族中的地位。
直到苏云吃饱,再次进入饱食的修炼加成状态,这才放下碗筷道:“想了一夜,可是想明白了?”
嬴摎点了点头道:
“想明白了。一统六国的战功乃是封侯赐爵,荣耀千古的事情,大秦乃是我赢氏的大秦。”
“宗人府长辈希望从中分薄一份战功。所以,他们帮不了我。甚至于他们也是要杀武安君的因素之一。”
苏云诧异道:“不错啊!我感觉我有些低估你智商了。”
嬴摎嘿嘿一笑,咧嘴道:“我昨天见先生半晌不出来,所以找了三位族老。是他们耳提面命说的。”
这倒也算是在苏云意料之内,叹了口气道:“你这性格这辈子只能为将了!”
嬴摎反以为荣道:“那是,连武安君都夸我作战勇猛。”
“额!开心就好!”
苏云以手扶额,叹息道:“所以,你告诉我,你要救武安君的立场在哪?你又能做到哪一步?”
这话问得嬴摎多有懵逼,痛苦皱眉道:“先生这话怎么讲?”
苏云尝试着引导道:“就是说,你也知道杀武安君对你嬴氏宗族有利,那你为什么还要选择救他!”
听得这话,嬴摎刷得一下站起身来慷慨激昂道:“先生不觉得这整件事都不对吗?”
谈到重点,苏云也忍不住眯起双眸笑道:“继续!”
“先生,武安君于我秦国有大功对吧!”
“恩!”
“先生,您慧眼如炬,也见过武安君当面。长平之战一年以来,武安君都闭门谢客,称身体抱恙。他也从无谋反之心对吧!”
“这点我是赞同的!”
“那先生,他们就这样因为利益缘由,要处死一个与国有大功,忠心大秦的君侯,难道不是这件事本身就不对吗?”
听到这话苏云基本上是彻底放心了!
这不仅仅是个憨憨,而且还是个理想主义者。
不过恰好,苏云就是需要这样纯粹的理想主义者才能为小豆丁铺路!
苏云本身不是个纯粹的人,所以更喜欢和纯粹的人打交道。
没那么多蝇营狗苟,不考虑利益得失,一腔忠勇的人当真是再妙不过了。
“所以呢,你能做到什么地步?”
苏云笑吟吟问道:“你要救武安君,就得和你的国君,你的宗族,满朝文……臣都站在对立面。武安君必须死,因为你无法改变利益的分配,因为无法制造更大的危机……”
“所以,你要救武安君,几乎是等同于叛国!”
无疑,这个话题有些沉重,沉重到嬴摎一时间也面色铁青无言。
半晌他才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道:“某姓赢,是嬴氏一族的赢,大秦王族血脉,我从没想过叛国。”
苏云将酒盏放下,淡漠道:“你有没有想过并不重要,你有没有行动也不重要。武安君想过吗?他做过叛国的事情吗?”
“不不不,都没有。但他还是要死!”
“如果你和他站在同一条战线上,你也要死!”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
“先生,请教我!”
苏云摇了摇头道:“这个,真的没办法。”
“你说真叛国吧,那也行。武安君虽然攻伐六国跟大多国家都有血海深仇。但终究有国家敢收下他。”
“但先且不论离间计可破,就武安君自己都不会选择这条路。”
“其实这件事本质上还是看秦王一人的态度……算了,有些事情需要嚼碎了说给你听太麻烦。”
说着,苏云勾勒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道:“我这有个不费脑子,简洁高效,一针见血的方法,就是要背负骂名。就看你敢不敢去执行。”
嬴摎眼前大亮:“先生只要敢说,摎便敢去做。”
苏云嘿嘿一笑,舔舐了下嘴唇道:“其实,你有没有想过。去问问当事人的意见!武安君以武安天下,身为旷古绝今的帅才,他本身就有超凡的智慧,你直接将危局告诉他,让他自己去做决定岂不妙哉?”
听到这话嬴摎眼睛亮得好像两颗繁星,感觉从头到脚都通透起来。
甚至于这见知障一解开,修为都似乎突破了关隘。
刷得一下起身,兔子一般推开门复行了数百步之后,嬴摎忽然再次转身,虔诚得问道:“先生,可还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
苏云笑吟吟摇了摇头。
看着嬴摎再次跑出房门,苏云微微叹了口气道:“几位,听了这么久,不出来说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