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星华没有体会到想象中的疼痛。
他最后的意识就是柔软，眼前是白色，像是陷入了云朵里一样，如梦似幻。
*
q大校长办公室内，李校长在痛哭流涕。
一盒子抽纸快被他用完了，不过不用担心，他脚边还有五包。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校庆这么不顺利！”
“难道真是我和这个学校互相克着？”
科学已经无法解释校庆开始后的种种不顺利，他开始往玄学方面思考。
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环视一圈墙上挂着的历代校长肖像，仰天长叹：
“诸位前辈，如果你们真的在天有灵，麻烦给我托个梦吧，这个校庆真的办不下去了啊！”
“哆哆哆！”
反锁的办公室门响起急促地敲门声，外面的师生们（偶然路过被哭声吸引）很担心李校长想不开，为q大校庆的恐怖传说再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校长，不要想不开啊！”
“李校长！我们q大还需要你啊！”
“都是巧合啊，校长，错不在你。”
李校长抹了一把脸，擤了一下鼻涕，惆怅地拿起手机，满屏的消息。
粉丝众多，名气过人的大摄影师欧星华在参与q大校庆的当天晚上去世了。
死状诡异，颇为玄幻。
于是，q大校庆开始后连续两起颇具神秘色彩的自鲨事件也被翻了出来。
不得了了，这是要平均每天死一个啊！
网友们炸了锅，在q大的论坛和官方某博下议论重重，不少负面消息自然而然地沾上了q大这所名校。
欧星华的别墅被警戒线重重包围，但还是有照片流传了出来。
林献双指放大这张模糊的图片，眼睛眯起，凑近屏幕，努力分辨偷拍的画面。
“这栋别墅是白色的？”
林献看了半天也只能看出来一大片白色的似乎是房子的东西。
“想看？”
凌鸢问他，林献点头，“我只是好奇，毕竟昨天才和我们说过话，我还打电话举报过他……”
说着，林献有些羞愧，觉得欧星华都被人杀害了，死者为大，怎么能再妄加揣测。
“等欧先生的葬礼，我们给他送个花圈吧。”林献开始搜索附近的花圈店。
“献献。”凌鸢抽走林献的手机，林献去夺，被凌鸢长臂一拢，拥进怀里，他语气沉沉地说：“欧星华是被复仇，是罪有应得，他不是什么好人。”
“你知道什么？”林献收回手，不再去夺手机了，他乖乖缩在凌鸢的怀抱，眼睛瞪大了几分，他有些激动地问，问完后又摇头，
“还是别和我说了，大概率是一个悲伤的故事，哎——”
他想到那张照片里的少年，只觉得照片里那人的绝望和悲伤感染了他，让他也消极起来。
“献献，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凌鸢握住林献的手，将手指强硬地插进林献的手指之间，二人十指相扣。
林献掌心的热度透过皮肤传入凌鸢的心底，他满足地叹了一口气，“献献，我说到做到，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第一时间找到你的……”
*
这个世界上是有玄学的。
林献的便宜师父，何正文，在看到欧星华的别墅照片（高清版）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在书房里踱步。
大徒弟：“师父，这次凶灵作祟很难解决吗？不如请师弟出手，想必几拳下去就完事了。”
二徒弟：“大师兄说得对！”
何正文一个踉跄，没好气地瞥了一眼两个不思进取的废物徒弟。
“你们不想着给小献点好，光想着差使小献了是吧？脸怎么那么大呢！”
大徒弟摸了摸脑袋，“要不师父，我给小师弟个房子吧，虽然旧了点，不过老房子住着肯定和楼房别墅的不一样。”
二徒弟想了想，“师父，我给师弟送点石头吧，我家里就是玩石头的。”
何正文这才缓了脸色，“你们有心了，不过这件事师父我足够应对。哦对了，没事不要打扰你们师弟，人家可是q大的高材生，平时学习很忙的。”
985大学啊，有这么一个徒弟\/师弟，感觉整个师门文化水平都拔高了一大截，师徒三人同时不自觉挺了挺胸膛。
“是！师父！”
等两个傻缺徒弟离开，何正文摩挲了一下书桌上的照片，手指停在别墅上的白色，也是林献疑惑地地方。
照片是清晨拍摄的。
别墅坐落在草坪上，阳光洒落在草坪上，青翠挺立，一抹白色突兀地出现在青绿色之中，沿着这块布料抬头看。
像是白色的毯子，又像是白色的小径，白色向着别墅延伸，进入别墅的大门。
它穿梭在别墅的各个窗户，各个房间，像是一条巨长无比的蛇，把整栋别墅当成猎物，缠的死死地。
在二楼与草地之间的半空中，一个白绸缎缠绕的茧悬挂着。
那里面装的是欧星华的尸体。
警方将白茧剥开后，看到的是一团肉泥，诡异的是，那些秽物没有一丁点儿沾在白绸上面。
经检测，它们属于欧星华的dNA。
“陈队长，他死的……很艺术啊。”
新入职的警察小赵有些感慨，他脸色不太好，因为刚才吐了很惨。此时缓了过来，看了一眼风中飘动起来的白绸缎，有些感慨。
陈警官也没料到，昨天刚被他们送出警局的欧星华，没活到第二天。
死的既惨烈，又唯美。
做警察数年的直觉提醒着他，这个案子水很深，欧星华的死、甚至那两个q大死去的青年，只是冰山一角。
藏在海面之下的，是他们难以撼动的黑暗。
到了这个年纪，他的拼劲已经不如当年，有妻有女的陈警官，心里想着自己温馨的小家，犹豫了一瞬。
“陈队长，我们快点进去调查吧，把凶手找到，绳之以法。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管什么穷凶极恶的罪犯，不管他有什么通天的本事，都要伏法服刑！”
小赵深呼吸几口气，攥着拳头兴奋地喊了几句，给自己加油打气。
陈队长叹了口气，跟妻子发消息说今天得加班，让她们先吃饭。
放下手机，他正了正自己的警帽，做出了抉择。
“你瞅瞅你那腿，还打哆嗦呢，装什么装。”陈警官打趣了一句，目光坚定地看着那栋被白色绸缎穿插捆绑的别墅。
“这是个大案子，做好天天加班的准备吧！”
小赵：“不就是加班？小事一桩！”
二人脚步一沉稳，一打颤，走进了诡异至极的别墅。
*
某个装修豪华的房间，窗帘拉的紧紧的，一人坐在床边，低头拍了拍那颗努力的脑袋，接起了电话：
“欧星华那家伙死了？”
男人不满地一拍，“别停，继续。”
那颗脑袋麻木地继续动作，只是眼神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男人的对话还在继续：“没了他，还能再捧出来下一个，只是需要时间而已。”
“在利益面前，没有谁是不能替代的。”
那颗脑袋一顿，眼神染上了凶狠和恨意。
“啊——”
打电话的男人发出尖锐的爆鸣。
树不能没有根，男人也是，新晋太监的他一边捂着血淋淋的身体，一边喊人进来。
“把这个咬人的贱*拉出去，往死里打。”
被壮汉们拉出去的是一个二十几岁的女孩子，她朝着狼狈的男人吐了一口血，笑得开怀，血染红了她的牙齿，她嘶哑地说：“我们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这个世界是有报应的！”
“你早晚也会遭报应！！！”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已经疼得倒下，想让女孩儿闭嘴的话都说不出。
他哆嗦着捡起什么，家庭医生赶过来，额头上冷汗，看着那东西：“我尽力吧，能缝上，就是不知道能不能用。”
*
q大校庆暂停了。
玩家们聚在一起，气氛不是很好。
他们要调查q大校庆期间的灵异事件及其背后原因，可是校庆忽然暂停，难不成校庆不开完，他们就要一直待在这里不成？
他们持有不同意见，有人觉得顺其自然、静观其变，有人却觉得应该主动出击，不能被动。
还有人一头雾水，不明所以。
“欧星华。”
一人忽然开口，这人说自己叫辛石头，听起来就像是假名，他从进入校庆开幕式开始一直独自行动，是第一个找出摄影社团线索的玩家。
可惜的是，他没挤的过那些排队的人，等他进入摄影展的时候，欧星华早走了。
也错过了林献和凌鸢见过的那张照片。
但仅凭着那一点线索，加上从摄影展里观测到的属于欧星华的性格猜测，他还是确定了这些事件中心的人物，欧星华。
“他都死了……”有人不明白，欧星华很重要他们知道了，以一己之死把校庆干停了。
“我们和死人打交道的次数少吗？”辛石头反问。
月黑风高之时，几个玩家在欧星华死亡地点附近的一条小巷里，鬼鬼祟祟地布置着东西。
“我还是第一次在副本里招鬼……”
沈锡低声嘀咕，游谦沉声道：“一会儿不要冲到前面，万一招到什么厉鬼……”
白烛燃起幽蓝色的火焰，青烟直直往上，一米高度的时候，像被什么牵引着，拐向西边，乍一看，青烟像是个直角。
众人屏住呼吸，静静期待着。
在白烛燃烧到一半时，巷子外面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