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王爷不会不管我们的。叛贼的目标是皇上,他得去保护皇上,稳住局势,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翟阳低声哄着她。
这房间连个门都没有,只挂了个芦苇编织的帘子挡了一下,隔音很差。他们在房间的后墙根,前半间放了农具和农作物秸秆。
柳青青清醒过来,立刻坐起来,“翟阳,你怎么起来了?你快趴下,我看看你的伤。”
伤口果然又渗出了血。
柳青青揭开白布,给翟阳背上的伤口又上了些药,重新包扎。
“把手臂也伸出来。”柳青青说。翟阳听话地伸出手臂。
手臂上挺长的一道伤,好在不算很深。
柳青青拉过他的手臂,轻轻地给他抹药。
翟阳侧头看她。她垂着头,动作温柔,纤长濡湿的睫毛使本就美丽的脸显得格外动人。
翟阳突然想,他们这样的“肌肤相亲”明王知道后会怎样?
给翟阳安顿好,柳青青才又躺到稻草铺上。
许久,柳青青低声开口,“翟阳,你说王爷会不会以为我们死了?都几天了,他怎么不来找我们?”
翟阳想了想,“事发突然,形势怕是很混乱。对了青青,我们过来的痕迹你处理了吗?”
“我让大哥把那血迹清理了一下,前天又下了一场雨,应该没什么印迹了。你那马也不知跑哪儿了,它会不会跑回去?”
都说老马识途,黑灯瞎火的,那马不知道能看清路吗?
翟阳沉默一会儿,才开口,“它怕是也活不了了……它跟了我六年了……”声音似是叹息。
“对不起……”柳青青有些歉疚,觉得是自己才害得翟阳这样。
“与你无关。对了,这些天警惕些,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从追逐我们的兵力上看,敌人似乎是不抓到我们不罢休。”
按说皇上才是重点,他和柳青青都不是多重要的人,可感觉后面的追兵多得超乎想象,而且有种志在必得的劲头。难道是知道明王爱宠王妃想抓到柳青青要挟明王?
而且他感觉那些人就想抓活的,否则,他现在根本就不能在这儿说话了,柳青青也不会毫发无伤。
“他们脑袋有包,你一个画画的,我一个大米虫,他们费那么大劲儿抓我们干啥?”柳青青愤愤地。
翟阳被柳青青的话逗笑了,“怎么那么说自己?”
“我有自知之明。你别说,大米虫的日子很好啊,至少不像现在缺吃少喝的……你们这儿的老百姓真可怜。”
这一家太穷,吃的全是粗粮,柳青青根本吃不下,只推说自己饭量小。就这还说是新皇登基后轻徭薄赋,老百姓才有了点余粮。按以前交纳的钱粮赋税,到这春天青黄不接,年年闹饥荒,野菜树芽都被吃光。
翟阳的伤口又疼起来,让他直吸冷气。
柳青青听到,很是心疼,安慰道,“我让大哥明天去县里当了珠花。换点钱给你买好点的药,再买些补品。”
“没事儿……”翟阳忍着痛。
“早知道我把我满头满身都戴满珠宝首饰了……”柳青青嘀咕。她那么多银子首饰,现在却穷得只能当个珠花,以后一定要时刻装着银票。
翟阳又是疼又是好笑,“你赶紧睡一会儿吧,这些天都没好好睡。”
柳青青躺下来。木板上铺了稻草和褥子,她依然感觉硬得睡不着。唉,这“娇贵”的身子,你也得适应环境嘛。
葛花姐让自己男人带好珠花,顺便挑了自己扎的刷子锅盖到县城中去。
柳青青告诉他这珠花值三百两银子,但怕是当不了那么多,一百两就可以,再差也不能低于七十两。
两个人听得吓了一跳。知道这一对儿不是一般人,没想到一件首饰就值这么多。男人拿着包着首饰的布包手都在颤抖。.|
柳青青又交代买些东西,一些是名贵一些的药材,这小镇上根本就没有。等回到镇上,再买些米面肉等。
傍晚时候,他们没有等回罗双喜,却等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谁在家?”一个脸上耳朵前长着个“拴马桩”的紫棠色面皮的男人从短墙头闪出来。
“哎,这位大哥有事吗?”葛花姐从厨房里走出来,边走边撩起围裙擦干手。
“就你一个人?”那个男人问。
“呃……我家男人下地去了,一会儿就回来。”葛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那紫棠色面皮的男人往后招招手,一下子又冒出来几个人,这些人都拿着兵器。葛花吓得退后几步。
一个三十左右面皮白净身材魁梧的男子走上前来,“大嫂莫怕,我们是过路的,想向大嫂讨口茶饭。”一抬手,那个紫棠面皮的男人不情愿地摸出一个小银锭子递过来。
葛花哪敢去接。她哆哆嗦嗦,“不……不用,家里没啥好东西,都是些粗粮窝头,野菜团子啥的,各位大爷要是不嫌弃,村妇去弄一些来。”
那紫棠面皮的人向四周看了看,“爷们跑了几天的路,没见一点荤腥,野菜团子哪能充饥,那边不是鸡吗?给爷杀两只来。”
“哦……好。几位爷,看坐屋里还是外面?”
那个白净面皮的人应该是统领,他使个眼色,旁边立刻有个瘦长脸的男子往屋里去。
柳青青缩在翟阳床前屏住呼吸,翟阳忍着疼不敢发出一点声响。
“这个房里是什么?”柳青青听见一个男人问。
葛花忙跑过来,“哦,都堆的农具、柴火。”
“打开看看。”
柳青青心提到嗓子眼,她听到苇子编的帘子被掀开,似乎有人走进来。
她知道,如果那人往后走两步,扒开那一排芝麻杆,她和翟阳就暴露了。
翟阳的手摸向床头的剑,剑是罗双喜去取回来的,就放在他的床头。
“这位爷,柴火脏,小心别弄脏了爷的衣服。”葛花提醒。
“什么味?”那人警惕地使劲吸了吸鼻子。
完了,药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