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羽柔给林不易添上茶:“不易,我对谢老大的处罚是不是太轻了?”
林不易端起茶杯小抿一口:“反正我又没吃亏,让他在大街上跪那么久,他今后应该会夹着尾巴做人。”
卫羽柔叹了口气:“卫家和周家的竞争愈演愈烈,我们需要尽可能拉拢一切力量,谢老大毕竟还是有点作用。”
林不易敏锐地察觉到,她的眉心萦绕着一抹淡淡的哀愁。
应该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
“羽柔,你有心事?”林不易问。
“没什么,一点小事,你也帮不上忙。”卫羽柔强行挤出一丝微笑。
“你都没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林不易倒是很有自信。
卫羽柔盯着林不易,犹豫了许久。
忽然拿起桌上的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
没过多久,一位六十多岁戴眼镜的老者来到门口,手里拿着一卷画轴。
“福伯,你进来吧!”卫羽柔喊道。
接着她向林不易介绍,这位老者名叫徐大福,是一位在古意斋工作了几十年的老掌柜。
专攻书画领域,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
林不易冲老者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卫羽柔让徐大福坐下,为他沏了杯茶。
徐大福惶恐道:“大小姐,老朽实在糊涂,当不起这杯茶。”
卫羽柔安慰道:“福伯,事情已经发生了,你别有心理负担,我们没有怪你。”
林不易见状,好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羽柔拿过徐大福带来的那卷画轴,递给林不易看。
林不易接过来,小心翼翼地展开欣赏。
这是一幅山水画,笔法雄浑潇洒,画面气势恢宏,乍一看便有大家风范。
再一看落款,竟赫然写着沈周二字。
凡是懂一点书画的人,对沈周的名字都如雷贯耳。
他是明代着名画家,与文徵明、唐寅、仇英并称为明四家,在画坛的地位举足轻重。
林不易从头到尾再欣赏一遍,赞许道:“不错,这幅画模仿沈周惟妙惟肖,几乎能以假乱真,造假者是个绝顶高手。”
徐大福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胡须不停地颤抖:“这么两眼,你竟然能看出这幅画是假的?”
林不易卷起画轴:“当然,假的终究是假的,不管模仿得再像,都会有破绽。”
他拥有透视眼,还能通过神识感知器物的岁月沉淀。
这幅画虽然从笔法技巧上,几乎与沈周一模一样,但是纸张和墨水,却分明是最近十年的东西。
沈周生活的年代,距今有五六百年。
这么漫长一段时间,真迹必然会留下岁月侵蚀的痕迹。
无论多么高明的造假者,无论多么先进的科技手段,都无法弥补这几百年的时光。
卫羽柔流露出倾慕之色:“不易,我之前真是小看你了,难怪你能从一块破石头里发现玻璃种。”
林不易将画递还回去,开玩笑道:“羽柔,难道最近古董行业不好做,你们古意斋打算卖假画补贴家用?”
徐大福深深地叹一口气,满面羞惭。
卫羽柔对林不易越发信任,这才将事情娓娓道来。
古意斋作为碧水寺最大的古董店,除了买卖古董以外,还有典当业务。
人生在世,难保不会遇上低谷。
于是便有人将家传或收藏的宝贝,拿到古意斋抵押,等资金周转过来,再支付一定佣金赎回去。
当然,如果到期不来赎,古意斋就有自行处理的权利。
徐大福在古意斋工作三十多年,一直负责书画的鉴定,是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之前从来没打过眼。
谁料过了花甲之年,却出了纰漏,晚节不保。
前几天,有人拿着这幅画来典当,声称是家中祖传,明代沈周的真迹。
徐大福仔细鉴定过后,认定没有问题,给那人典当了一千万。
这笔买卖非常划算,因为以沈周在书画界的名气,这幅画要是送到拍卖会,至少能卖两千万。
当然,前提是这幅画必须得是真迹。
待那人走后,徐大福总感觉哪里不对劲,拿出画反复看了许久,最后又借助高科技设备检测,得到的结果让他大惊失色。
设备检测出纸张和墨水的成分,都是现代工艺制品,绝对不可能是五百年前的东西。
徐大福当场瘫坐在地,犹如天塌了一般,怪自己过于相信这双眼睛,犯下了大错。
原来这是有人精心布置的陷阱。
“我真是老糊涂了,还有什么脸面活在世上?”徐大福不禁老泪纵横。
“福伯,你别太自责,这幅画造假水平的确高明,是骗子太狡猾。”卫羽柔安抚道。
“这事做得可真缺德呀!”林不易感叹道。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周家搞的鬼,但我们没有证据,这事要是传扬出去,对我们卫家打击不小。”卫羽柔气得咬了咬银牙。
“要是让我再遇到那骗子,我非得跟他拼了老命不可。”徐大福捶胸顿足。
“福伯,那骗子怎么可能再露面?多半已经被周家安排跑路了。”卫羽柔垂头丧气地说。
虽然不甘心,但他们不得不承认,这一次着了道。
周家人固然缺德,但自己看走了眼,就必须承担后果。
一千万不是个小数目,只能自认倒霉。
林不易看到徐大福痛不欲生的模样,对他的遭遇十分同情。
对他们这种行家来说,打眼对自尊心的打击,几乎是毁灭性的。
一生的荣誉和骄傲,都烟消云散。
“一千万虽然我们亏得起,但这口气真是太难咽了。”卫羽柔狠狠一敲桌子。
“羽柔,我能让骗子回来赎画,你信不信?”林不易忽然露出神秘的一笑。
“怎么可能?人家骗了整整一千万,还会傻到给你送回来?”卫羽柔直摇头。
“人都是贪心不足蛇吞象,如果你给他更大的诱饵,他就会乖乖回来。”林不易意味深长地说。
卫羽柔和徐大福对视一眼,都不解其意。
什么是更大的诱饵?
林不易暂时卖个关子,吩咐徐大福立刻去找个画师,将这幅画再临摹一次。
徐大福虽然一头雾水,但还是依言而行。
小小的茶室里,只剩下两人。
林不易眼神挑逗:“羽柔,如果我帮你把这一千万追回来,你要怎么奖励我?”
卫羽柔迎上她的眼神,大胆地说:“那本姑娘就奖励你一记香吻。”
“一言为定。”
“绝不反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