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以林不易的功力,要击败冯远桥,实在易如反掌。
但他见这老头性格不算讨厌,便故意留手。
只拿出两三成的实力,陪对方玩玩。
可即使如此,冯远桥也疲于招架。
渐渐的,他的双拳慢了下来,脚下的步伐也失了章法。
冯开疆等人,却还浑然未觉,不停地加油鼓气。
“三叔,别玩了,赶紧把这小子拿下。”
“让这无知狂徒看一看,我们冯家在江城立足,绝非浪得虚名。”
“每一个冒犯冯家的人,都必须付出沉重代价。”
……
听到这些话,冯远桥更是压力山大,浑身冒汗。
手上的动作,已是左支右绌。
终于,胸前疏于防备,漏出一个破绽,被林不易一拳击中。
“啊——”
冯远桥发出一声痛呼,向后倒退十几步,一掌拍在院中一棵树上,才勉强止住身形。
一大片树叶,簌簌坠落。
他的脸颊涨得通红,腮帮子高高鼓起,最后却还是没憋住,喉头一甜,吐出一大口鲜血。
而那棵碗口粗的树,此刻竟然拦腰折断,哗啦一声倒下来。
若不是冯开疆闪得快,差点被树干砸到。
他连忙冲上去,扶着冯远桥问道:“三叔,你是不是看上这小子的天赋,故意手下留情?”
冯远桥面如死灰:“不,我已经拿出十成功力,却还是赢不了他。”
“什么?这怎么可能?”冯开疆如遭雷击。
冯远桥是玄阶三段武者,居然都打不过林不易。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
冯远桥看向林不易,抱拳赞许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老夫输得心服口服。”
林不易拱手回礼:“前辈,承让了。”
冯远桥又要说话,却觉得胸中气血翻腾。
丹田之内的真气,往经脉中肆意乱窜。
显然是林不易刚才那一拳,给他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古稀老者遭此重创,只怕有性命之忧。
林不易快步上前,一把扶住冯远桥,运指在他胸中连点几下。
“你干什么?放开我三叔。”冯开疆怒道。
“滚开!”林不易一巴掌将他扇飞。
堂堂冯家家主,何时受过此等折辱。
可他只能捂着脸颊,不敢再吭声。
连自家三叔,都是人家的手下败将,他们这些臭鱼烂虾,还能翻起什么大浪?
“家主,别跟这小子一般见识。”谢照忙道。
“滚开!”冯开疆一巴掌扇过去。
将胸中的怒火,一股脑发泄出来。
谢照也只能捂着脸颊,敢怒而不敢言。
林不易扶冯远桥席地而坐,从后背将灵力渡入他的体内,帮助他修复受损经脉,让错乱的真气回归正途。
冯远桥胸中的憋闷之感,顷刻便荡然无存。
原本因痛楚拧在一起的五官,也渐渐舒展开来。
萧空青见状,叹息道:“师父的医术,真的跟神仙无异。”
黄秋石点头:“咱们被人叫了一辈子神医,但跟师父他老人家一比,简直还没入门。”
萧诗雅噘着嘴:“你们别给他戴高帽子了,不然一会儿他该尾巴翘到天上去。”
“住口!”萧空青板着脸训斥:“诗雅,你以后要好好服侍太爷爷,不可忤逆他的意思。”
萧诗雅一跺脚:“爷爷,不许再提太爷爷这回事。”
萧南星低声道:“诗雅,听话,能跟在师爷身边,是你的荣幸。”
见爷爷和父亲都向着林不易,萧诗雅心中气苦。
她又不好明言,自己现在跟林不易,是实打实的男女朋友关系。
除了没越过最后一道红线,什么事都做过了。
林不易这边,运功疗伤已毕。
他收回双掌,起身道:“前辈,没事了。”
冯远桥只觉气息匀畅,通体泰然。
不光是刚才的内伤,就连之前练功留下的隐痛,也被一并清除。
他直接用衣袖擦干嘴角血迹,忽然对着林不易倒头便拜:“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林不易傻眼,赶紧一把扶住:“你乱拜什么?”
冯远桥正色道:“我刚才说了,要是你能赢我,我就拜你为师,我这人言出必行。”
林不易脸色一变,制止道:“不行,那是你一厢情愿,我可没有答应。”
“我白活了七十多岁,自以为天下无敌,今天才算遇到高手。”
“输在你的手上,我才知道自己是坐井观天,贻笑大方。”
“请你别嫌我资质鲁钝,收我在身边端茶递水也好。”
……
冯远桥一本正经,目光诚恳,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本就是个武痴,一生醉心武学,对别的事全都漠不关心。
所谓达者为先,只要林不易武功比他高,他就甘心以徒弟自居。
什么礼法,都可以不管不顾。
林不易仍旧拒绝:“不行,你都七十多岁了,怎么能做我徒弟?”
冯远桥伸手一指:“那两个老头比我岁数还大,他们怎么就叫你师父?”
他毕竟是玄阶武者,耳力非比寻常。
萧空青和黄秋石的议论声,被他完完整整听了去,知道林不易是他们的师父。
林不易被将了一军,无力反驳道:“他们是跟我学医术的,不一样。”
冯远桥立刻道:“一样的,他们跟你学医术,我跟你学武功,都管你叫师父。”
林不易不禁哑然失笑。
被那两个老头叫师父,本来就有些别扭。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白胡子徒弟,这像什么话?
冯远桥却不管那些,坚持双膝跪地,朝林不易恭恭敬敬磕三个头。
“师父在上,徒儿冯远桥今后一定谨遵师命,绝不违逆。”
林不易尴尬道:“先起来再说吧!”
冯远桥却不肯,冲冯开疆吼道:“用最快的速度,给我端杯茶来。”
冯开疆睁大牛眼:“不是吧?三叔你来真的?你拜这小子为师父?”
冯远桥骂道:“住口,兔崽子,再敢对我师父不敬,我扒了你的皮。”
冯开疆气不打一处来,冲谢照一努嘴,让他照冯远桥的话办。
谢照灰溜溜地进屋,倒了杯热茶过来。
冯远桥接过,双手高举过头顶:“师父,请喝茶。”
林不易十分为难,不愿让一个古稀老人一直跪着,只好接过来浅抿一口。
冯远桥大喜,笑出了满脸褶子。
只要喝过了茶,这拜师仪式就算完成了。
萧空青在一旁笑道:“冯老头,以后要叫大师兄。”
黄秋石跟着说:“还有我,我是二师兄。”
冯远桥老老实实弯腰行礼:“见过两位师兄。”
萧诗雅见状,实在哭笑不得。
这家伙真是老头收割机,让这么多白胡子老头对他俯首帖耳。
还全是大人物,一个比一个名头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