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凌云带着小白狗回到万云院。
先吩咐墨三去拿些羊奶来喂给它喝,自己则大步迈进屋中。
他先将小白狗放在饮茶的木桌上,缓缓坐下,便开始苦思冥想。
要不,待会儿就再去叶府走一遭?
若是还能一去就碰见叶婉,那就直接将这赔罪的礼物送给她。
不过,他也不知道今夜婉儿还会不会到锦鲤池旁。
万一自从那日把婉儿给吓住后,她再也不敢半夜前来喂鱼了呢?
想的心烦,罗凌云就站起身来。
直接让小白狗卧在自己掌中,另一只手则控制着力度轻轻抚摸。
他走到窗前,探着头看看了天色,月亮已经当空,今夜月光也很美。
去吧!
他心里头有个声音在给他鼓劲儿。
罗凌云心里就是想去,所以自言自语:
“好,待会就去叶府碰碰运气!”
心定了,低头再看那小白狗,小小一只,是那样惹人怜惜。
罗凌云边摸边对着小白狗说起话来:
“你莫怕,等我送你去了叶府,你就过上好日子了。
我给你选的主子,是天底下最最温柔美丽的女子......”
这边,他在嘀嘀咕咕的说着。
那边,墨三已经端了小碗,将小厨房里头的留着的羊奶取了过来。
甚至送过来前,还放到炉子上温了温,也是体贴小狗崽的身体。
罗凌云虽然是个男子,却是个心细的。
为着不知哪日要生出来的小狗,早早就做了安排,这几日,总会有新鲜的羊奶送来护国公府。
罗夫人还觉得奇怪,难不成星儿迷上了喝这东西。
接着,罗凌云又把狗放回桌上,抬了抬下巴示意墨三将羊奶放下。
这小白狗折腾着小腿往前拱,眼睛还没睁开呢,只闻着味儿便将头探入碗中,吃了起来。
小狗吃的香甜,看的这两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心头都软软的。
罗凌云看了好一会儿,便让墨三接着守着小狗,千万别从桌子上掉下来。
自己则去屏风后更衣了。
“公子,您这是?”
墨三看着换了窄袖窄腿黑衣的罗凌云,有些不解,这又是要出门?
“我不会养狗,还是早些送出去的好。”
墨三撇撇嘴,懂了。
这是主子想半夜去寻叶小姐呢。
什么自己不会养狗,未必丞相府的嫡小姐就会养狗吗?
全是借口罢了。
再者说,半夜去送,怎么送?
他是知道自家公子以前掉进过叶小姐院子里的事儿的。
想来主子现在去叶小姐的院子是轻车熟路。
但是半夜偷偷入叶小姐的院子,可非君子所为呀。
退一万步说,叶小姐到底会不会喜欢主子准备的这礼物呀?
墨三的心里,想了许多许多。
他看着自家主子移步到书桌旁,摊开了宣纸,又开始研墨。
接着,从笔架上选了一根常用的狼毫笔,开始在纸上写些什么。
这是作甚?
墨三探着头去看。
罗凌云这是要将心里话全都倾诉于纸上。
万一今晚真能如愿以偿地见到心上人的话,由于紧张而变得嘴笨,又说了不该说的话,那就糟糕了。
所以还是事先准备一个纸条,让小狗帮自己道歉吧。
于是,他开始动笔,时而叹气,时而撤下纸张,揉成团扔掉。
如此反复多次。
并非是他写错了字,也不是他字写得不好。
只是他总觉得此刻写下的句子,都不能完全表达出他心中所想,应该有更好的表达方式才对。
就这样,他纠结了许久,连一旁的墨三都看得有些困倦了。
直到最后,罗凌云才终于写出了令自己满意的一张纸。
他小心翼翼地吹干墨水,然后轻轻地折叠起来。
这时,小狗也已经喝足了奶,昏昏欲睡。
罗凌云迅速用细线将纸条绑在了它的身上。
“墨三,你留守在院子里,我独自一人前去。”
“遵命。”
罗凌云将小白狗轻轻放在胸前的衣衫中,然后如飞鸟般迅速消失在黑暗之中。
*
这几日白天,叶婉几乎不出门,只是待在翠竹苑中,安静地画画。
她画竹子,画锦鲤,还会画那天宴会上的人。
但是如果画人物,她总会让下人远远避开,然后偷偷画好后再悄悄藏起来。
又怕这画以后惹来麻烦,只画身形,脸庞略作几笔,已是足够。
也由于叶婉自己的画技也太传神,哪怕只有寥寥几笔,也能看出那分明出自是罗凌云的神韵。
除了作画,叶婉还重新拾起了对弹琴的兴趣。
她让明月搬出了自己早已收起的古琴,放在竹林边的石桌上。
每当有风刮过,竹林沙沙作响时,她就会愉快地前往,随着风声轻轻拨动琴弦。
这琴声不再有昔日的凄苦和哀愁,而是变得平静,甚至带着淡淡的喜悦。
琴音悠扬婉转,仿佛与竹林中的风声融为一体。
落在地上的厚厚的竹叶,也随着琴音和风声盘旋舞动,让人无论听还是看,都感受到一种别样的韵味。
在旁人眼中,叶婉总是一副人淡如菊、岁月静好的模样。
但是她的一派悠然自得之下,却是一颗并不平静的少女之心。
每每到了晚上,月亮出来的日子里,叶婉的心里总觉得被猫挠了一下似的,痒痒的。
这种感觉不断地撩拨着她的心弦,勾得她想要走出闺房,前往竹林看看。
然而,她却不敢轻易行动,只能默默地压制着内心的冲动,强迫自己留在闺房中。
有时,她会坐在桌前查阅账本;有时,则会倚在床边拿起一本诗书细细品味。
直到实在太困倦,就借此机会让自己入睡。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几天,虽然她一直努力克制自己的欲望,但每到深夜,那种渴望依然会涌上心头。
今晚与以往略有不同,月亮高悬,瞧着比前几日的还要圆润一些。
月儿皎洁,光晕朦胧,带来一丝神秘的气息。
叶婉忍不住在心中暗自思忖:
“这几日,那池子里的锦鲤都不是自己去喂,也不知道有没有锦鲤在等自己?
奇怪,为何今日,自己觉得心里怪想念的。”
于是,她放下了诗书,系上了披风。
终于肯往锦鲤池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