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布列塔尼不是一个触景生情的地方?
这里有风景如画的海岸线,有原始静谧的树木丛林。有来自西欧各地的大小贵族,生意人,骑士,传教士以及避逃战乱的移民。
各式各样的风俗,各式各样的情调在这里融合,碰撞。进而丰富多彩,不失繁华。
因为都是远道而来的移民,这里的民风淳朴而互相依赖,人们相处总是透着对人生的敬畏,彼此多了一些宽容。和谐共生是这里的世道。
这年的秋天,亨利照例举行家庭餐会,邀请一批远航归来的西班牙商人,收听他们讲述生意场上的秩事。这些商人总是乘着春季的季风,扬帆大洋商船航线,奔赴生意场。秋天准时归来。
这种餐会总是充满满载而归的凯旋气氛。商人们没有空手而归的,钱袋总是鼓鼓盈盈。因而格外放松洒脱。他们谈兴浓厚,餐会每每从早到晚,边吃边聊,从日出到月落,讲不完的都是生意轶事。
今日的家庭聚餐,亨利觉得超特别,他居然有了意外之喜!
聚餐时,来了个楚楚动人的少女,那叫一个满面春风、风姿绰约,简直太罕见啦!
西班牙商人以前聚餐可从不带女眷呢,这次可真是个大惊喜。
这少女一进门,一见面,就大大方方地走到亨利跟前,自我介绍道:“我叫吉娜哦,有一半法兰西血统,一半西班牙血缘。
我爸是西班牙贵族商人。他做生意路过巴黎时,在王室的一次盛典上,对一个法国贵族的女儿一见钟情。
然后呢,他就使劲追,花了好多好多钱,终于把她娶回家,并在巴黎定居下来。
是那种老掉牙的贵族婚姻套路。
我也算是出身名门啦,两边都是贵族。
我家是西班牙最典型的重商家庭。一家四口,三个在生意场上,三个都是老板。
我爸和我弟有商船队,是运输商。我妈经营酒庄,是酒商。我自己就到处跑,做点小买卖,赚点小钱,是个跑单帮的小老板。
我们全家平时张口闭口都是钱,房里屋外、茶余饭后全是铜钱味。
打开抽屉,全是账本。”吉娜这有趣的介绍,可把亨利深深吸引住了。
亨利喜笑颜开地站在那儿,聚精会神地听着,还不自觉地搓着双手。
吉娜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害羞的大男孩,心里可向往了。
今天呢,她刚到布列塔尼公国旅游,住在她爸朋友家。
“我可喜欢旅游啦,去过好多好多地方。
法国的每一个城市,还有意大利、德国、西班牙、葡萄牙。我跟着我爸的商旅,一路把西欧玩了个遍。
世界可真大呀!外面的世界好精彩!旅游真是太有趣啦!”吉娜性格开朗,还特别能说会道。
“吉娜,你的经历令我十分向往。你很美丽,还见多识广。
我真想有一次长距离的商旅体验。
可是,这不可能。因为他们不会允许。”亨利雅雅地搓着双手回答着,瞬时对这个少女心生好感,爆发出青春期的种种心动。
吉娜听完,婀娜一笑:“你是未来的英格兰国王!是很多人的利益所在,这些人当然不会放过你。
没有了你,谁会给他们授予爵位?
我见过法国国王,西班牙国王。
他们个个装腔作势。
坐在特制的椅子上,指手画脚,一付圣明的样子。
总是有一群人围着国王,点头哈腰,嘴里只会说一个字:是!是!他们永远都是:是!是!是!滑稽可笑。
今天,我听说有一位英格兰的准国王举行家庭餐会,好奇得很,就特意来看看。不想,你的样子颠覆了我的想象。你是一个特别的国王。”“对了,你不在意一个女人来参加你的餐会吧?”
“当然!何况我这里看不到年轻的女人。”亨利仍然搓着手回答着。
“为什么不找些女孩过来玩,过着这样清教徒式的生活?别的国王可不是这样,他们身边都是女仆。”吉娜不理解。在她看来,一个未来的国王身边没有女人,这不正常。
“不是,我是在这里流亡。不能接触过多的人,他们说那样会很危险。
但是,我喜欢与这里的西班牙商人聚会,他们不会害我,与他们在一起很安全。
而且,他们走南闯北做生意,很有趣。赚了钱,还见多识广。我真想做一个生意人,而不是国王。”
“原来如此,我可怜的国王。不过,你不像我见过的国王那样可笑。你总是搓着手,很诚恳的样子,我喜欢你!”
或者,也许你现在还不是国王。等你上位的那天,一大群人会将你迅速改造成滑稽可笑的样子。”
他们一直聊天。亨利觉得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餐会结束,亨利已是对吉娜依依不舍。
吉娜也是依依相惜。
“吉娜,你知道吗?其实,我从来没有搓手的习惯。不知为什么,见到你后总是想搓着手。”亨利不知道临别时说什么,只是这样解释自己的失态。
“这样挺可爱的,没什么不好!”吉娜笑着回答。
亨利真想请吉娜留下来,住在他的家中,白天与他一起畅游布列塔尼公国,晚上听她讲述旅行见闻。
但当着众人,他表现羞涩,未能表白。
吉娜停留片刻,似乎在等待什么。
但亨利拿不出表达心中想要的勇气。甚至连正眼看一下吉娜的心力都没有。脑子里紧张得全是空白。甚至是慌乱。
最后只是失落地望着吉娜长长的,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