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男人哆嗦着嘴唇,愣是半晌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萧晗璋眼神示意初九将剑拿开,男人便一下软了腿跌坐在地上。
他抬头看向萧晗璋,咽了咽口水,发出的声音微微颤抖。
“是在路上……有个人给了……给了小人一锭银子,让小人去那店铺买今宵饼。”
他一边说一边从怀里摸出那锭银子,双手捧着伸向萧晗璋,看着都要哭了。
“大人……银子给您,小人不要了。”
“那妖妇怎么那么狡猾。”
初九气的咬牙跺了下脚,愤恨道:
“这样少夫人是不是便暴露了,那她会不会对少夫人不利。”
“你闭嘴。”
萧晗璋冰冷的眼神扫过去。
初九立即反应过来自己乌鸦嘴,扇了自己一个耳光。
回到侯府,周景宁过来找萧晗璋。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萧晗璋先开了口。
“陛下不让禁军再找了,是吗?”
周景宁抿唇,缓缓点了下头。
“临近年关,各地藩王都会入京,陛下怕咱们这么大动静,会让有心人觉得京中不稳,生了不该有的心思。”
沉默了片刻,萧晗璋才抬眸对上周景宁视线,苦笑了下。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景宁,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自己找。”
周景宁见他这样子心有不忍,上前了两步。
“萧大哥,我把周家府兵派出去接着找,我们可以小规模的再搜查。”
萧晗璋朝他摇了摇头。
“不必了,你回去吧,我若有需要会去找你。”
见他不走,萧晗璋朝他摆摆手。
“回去吧,我累了,我想歇歇。”
知道他回来后一直没休息过,看他一身疲惫不堪的样子,周景宁这才不再打扰,提步离开。
回到云水居,萧晗璋指尖轻轻抚过林瑶平时用的东西。
直到他目光扫到了她妆台上的一个烧蓝嵌玉的盒子。
那是当时洗尘宴上九公主送的见面礼。
他拿起盒子见下面压着张折叠的纸条。
纸条在他指尖展开,她娟秀的字迹入眼,是她破的香方。
他记得当时她同自己说,这是个调香很厉害的人。
调香很厉害的人……
脑中忽然闪过什么,他拿出抽屉里的钥匙去找林瑶母亲的那本香谱。
翻到记载着积雪的那页,他指尖莫名一颤。
北疆皇室专供的东西,她母亲竟会知道的如此清楚,将其编入香谱里。
他们也只当她见识广博,没人会深究这个问题。
她是十四年前病逝的,但报上来的名单上没有写她。
因为她同林瑶的关系,底下的人直接将人排除在外,认为她毫无问题。
而他也从未往她身上想过。
沉思片刻,萧晗璋立即去找林逸。
林逸以为他是有了林瑶的线索,谁知他开口却问林瑶母亲是得什么病去世的。
“大嫂她是突发心疾,听说很快便没了,我接到消息再赶来京城时人已经入了土,你问这个干什么?”
萧晗璋见他也不知道什么,又去找了庄嬷嬷。
“瑶儿母亲以前便有这种病吗?”
庄嬷嬷回忆道:“以前并未发现,所以老爷对夫人的突然离世才一时接受不了。”
以她的手段假死离开,瞒过大家的眼睛很容易。
如果自己的猜测正确,那她在皇宫帮林瑶开脱这件事才显得合情合理。
所有蛛丝马迹的线索渐渐收拢到一起。
在他脑中逐渐描绘出一个清晰的,却又令人难以置信的事实。
林瑶的母亲并没死。
唐柠便是林瑶那已故十四年的母亲薛婧筠。
夜色如墨,屋外寒风呼啸,刮在人脸上如同刀子。
萧晗璋说不出自己如今是何种心情,他只怕林瑶知道这个事实会难以接受。
她心中那么在乎的母亲却将她狠心抛弃,不要她了。
她该多伤心委屈。
无暇思索太多,他如今只想将人赶紧救出来。
刚点了人要走,定北侯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林逸眉头锁的死紧,一脸不可置信的为萧衍诊脉。
“明明已经见好,怎会忽然又这般严重。”
“那货郎的毒我今日刚看过,已经彻底解了,都是同样的毒侯爷怎会这般。”
屋内一片死寂。
望着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萧衍,每个人心情都坠入了谷底。
没有什么比给了人希望又让人失望更让人沮丧心死的。
这毒或许只有一个人能解。
萧晗璋带人到了林瑶母亲的宅子,粗暴的破门而入。
里面的人听见动静,纷纷警觉的出来查看。
一管事模样的人看清萧晗璋的脸后,眸底闪过一丝讶异,但很快又隐去。
他们主子故意让人试探了那铺子有没有问题,明明自己的人并没暴露。
萧晗璋这时为何还会找来这儿。
他面上不显,问道:
“世子怎么这么晚来了?”
萧晗璋抬手掸了掸他肩头的虚尘,双眸微沉,语调却十分温和客气。
“劳烦去叫你们主子来见我。”
那管事脑中顿时犹如惊雷炸开,半边身子都有些僵硬,面上却仍强撑着。
一副很激动的样子。
“您是说小姐吗?小姐是不是找到了?”
萧晗璋深目望了他会儿,唇角勾了个微冷的弧度。
他后退两步,手势轻轻落下,口中无情的下令。
“全部杀了。”
初九带着人马上要动手,被一个声音打断。
“慢着。”
唐柠背着月色而来,看不出她脸上是何表情,但声音却十分淡漠。
“我低估了你,想不到你能找来这儿。”
待她走到他身前,萧晗璋率先发出了邀请。
“我们谈谈。”
两边人马仍呈对峙之势,萧晗璋和唐柠已坐到了暖阁喝茶。
“你是如何想到来这儿的?”唐柠问道。
她的言外之意是他如何识破的自己身份。
他既然知道来这个宅子找自己,那自己的身份必然已经暴露。
但她仍好奇他是如何知道的,除了誓死跟随自己的这些人,这里没人再知道她的身份。
那些人也不会背叛自己。
萧晗璋并没回答她的问题,微垂的眼眸有些晦暗不明。
“她还好吗?我要先见见她。”
唐柠声音很冷:“她的事以后用不着你操心。”
萧晗璋敛了神色,轻哂一声。
“她是我妻子,我不操心谁操心,你又是她什么人?凭什么替她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