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能爆发出最大的噪音,就是歇斯底里的吼叫,一如其下。
嘶吼从生物的角度来讲,从一开始就是种威慑行为。
耳鼓膜震动到疼痛,肾上腺素飙升,所有人双目通红,脑中只剩活下去这个念头。
周毅静静的看着下方。
他其实并没有开启光学迷彩,只要有人抬头看一眼就能轻易发现,有人飞在空中。
不过,正忘情投入于互相交流的人群,根本没有余裕四处张望。
周毅忽的感到一股视线注视着自己。
他转头看向三楼的某个角落。
惊恐绝望的眼神让人一眼难忘。
手中紧紧握着五花八门的武器,衣着狼狈,看不清面容,只有布满血丝的眼白尤其明显。
楼梯通道被各种杂物堵的死死的,护手栏杆上也缠绕着大量尖锐硬物。
这些人有男有女,还算干净,毕竟周毅并没有从他们身上感觉到那种疯狂。
是一个女孩满脸惊恐的看到了他,而其他人则正在恐惧的看着下方,看着那群人激情四射的互动行为。
耳边惨叫声连绵不绝,周毅对女孩点点头,重新把注意力转回下方。
大门已经被拉扯开,哪怕房间里面的人拼命阻止,哪怕断肢四下乱飞。
一根钢筋狠狠从眼眶中捅入,尖锐的钢铁轻易撕开晶状体,又似乎撞到了什么硬物。
颅骨猛的朝后仰起,大脑被搅碎的人剧烈的颤抖了几下,红的白的顺着钢筋流淌。
这种条件反射的行为,让发动攻击的人一时间没来得及发力,手中的钢筋就被留在了目标脑袋中。
倒下的身体不甘心的在地上蹦跶了几下,死活不肯就此离去。
“小颖!!!”
嘹亮的怒吼震动空间,有肉眼可见的波动荡漾起涟漪。
周毅抬了抬眉毛,这有些出乎他意料。
发出痛苦吼叫的人他见过,还记得的对方叫华晓峰。
当初是这人给了自己新衣服,还有一瓶矿泉水。
一个女孩在混乱中被人拖住了脚,她双手死死的扒在门框上,破裂的铁皮深深扎入皮肉。
原本还算有光泽的发丝已经彻底黯淡,双目中透露出深刻的绝望。
女孩张了张嘴,她此时的眼中只有华晓峰冲锋的身影。
华晓峰拼命的靠近,手中的武器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只能用拳脚开路。
他身边也围着几个同伴,但很可惜,对方的人更多,也更疯狂。
已经有人迫不及待的张大嘴,想要先尝为快。
华晓峰眼尖的察觉到这点,但他恨不得自己没有看到。
面容扭曲到了极致,双目中隐含血泪,一滴红色涌出眼眶。
女孩最后想要说些什么,但被人从身后一把抓住头发,一切化作痛苦的悲鸣。
暗红腥臭、黄牙交错的大嘴,没有挑剔入口的部位,只有收获的喜悦。
女孩的脑袋已经被拉的有些变形,她的瞳孔转到最大,死死看着华晓峰,视线片刻也不肯离开。
不过,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按了暂停键,激烈的对抗声和野兽般的嘶吼也逐渐安静了下去。
一朵浓郁的黑色火焰凭空出现。
那个张大到嘴角都咧开的嘴巴里,只来得及蹦出一个疑惑的语调,汹涌的黑焰便从他体内喷涌而出。
眼眶里两根黑焰之柱冲天而起。
呼啦一下,所有人连滚带爬的逃离这片区域,生怕沾染到这个诡异的黑色火焰。
可他们搞错了一点,这可不是什么依靠传染的东西。
就像现在,无力坐倒在地上,呆滞的看着眼黑焰大盛的孔颖,就什么事都没发生。
扑面而至的黑焰没有伤害到她分毫。
被黑焰灼烧的人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周毅特意控制着能量输出,毕竟如果他想的话,是可以在一瞬间把目标从世界上彻底抹去的。
包括再次展现黑焰的能量形态。
光让人消失,可没有眼前这种震撼人心的景象。
黑焰一寸一寸的,甚至一个细胞接一个细胞的,慢慢吞噬着目标。
发不出任何声音,但疯狂的剧烈颤抖,还是能明确无误的告诉所有人,他现在正在经历什么。
华晓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猛的抬头,立刻发现了半空的身影。
看起来没有借助任何物质,就这样悬停在空中,他的背后能清楚的看到扭曲变形的空间。
周毅朝他微微一笑,轻轻打了个响指,一个个黑色火柱被点亮。
让这些陷入疯狂的人类慢慢燃烧。
周毅缓缓降落地面,跨过一个个只能原地扭动的人体。
“又见面了。看来你们过得并不怎么样。”打量了下活着的所有人,他微笑着朝华晓峰打了个招呼。
华晓峰嘴唇嚅动了几下,迅速跑过周毅身边,扑到孔颖身边,紧紧抱住她。
孔颖原本失去焦距的双眼终于找回了神采。
她小脸一垮,撕心裂肺的号啕大哭起来。
泪水瞬间染湿了衣襟。
华晓峰动作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脑袋:“没事了,没事了。”
他嘴里不停重复着这三个字,双目也爬上了红色。
周毅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看起来温和的笑容,但周围其他人没有一个,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温暖。
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以及刻骨铭心的恐惧。
既是对刚才那一场恶斗的,也是对他们眼前周毅的。
一个疑问从每个脑袋中升起,这是人类吗?
裴锋犹犹豫豫的看了看周毅,又看了看华晓峰和孔颖。
这个动作重复了好几次后,他才鼓起勇气,朝前走了两步。
“这位,周大哥。您还记得我吗?”
周毅慢慢把脑袋转向他,这个动作吓得裴锋后退了一步。
“当然。”周毅好笑的看了他藏在身后的手臂一眼,“这个经历一定让你们很难忘吧。”
洪爷吞咽了下口水,走到裴锋身边,双手合拢抬起鞠了一躬:“谢谢您的援手,我们绝对感激不尽。”
他的身上也早已沾满鲜血,别看其年龄不小了,可是刚才他也没有退缩到人群后。
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他悄声放在地上的斧头,还缓缓流淌着鲜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