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病人的意识！”
确认血糖是48后没多久，病人的意识就突然消失了。
真的是可以用“消失”来形容的急剧变化。
“呼，呼吸……血氧饱和度在下降！”
甚至呼吸都不能正常维持，这是意识变化导致的。
像大多数经验不足的医生一样，秀一在这种突发情况下也很难立即做出反应。
他只是呼吸变得急促，就像几乎要和意识变化同步一样。
[进行插管，秀一！]
但是秀一的脑海里有仲景。
‘啊，对。没错……插管！’
因此，秀一很快从恐慌中摆脱出来，朝着病人头部移动。
毕竟在处置室里的护士都是老手，说准备好就准备好。从确认自主呼吸变弱时就开始准备插管了。
“给您，老师。”
“好，嗯。”
秀一接过末端沾湿的塑料管和金属制成的喉镜，不禁轻轻哼了一声。
[怎么了？]
不出所料，仲景紧接着就责备起来。
但是尽管如此，秀一还是没能立刻行动。
‘我这……只做过一次。’
[嗯？你说做过一次气管插管术？]
‘我才第一年……还没去过重症监护室……’
[你应该比别人学习的更多才对。]
‘什么？’
[啊，不是。好了，先冷静地等一下。]
‘等？在这种情况下？’
秀一觉得荒谬，低头看向病人的脸。
随着自主呼吸消失，四肢的力量也突然消失了。
不仅如此，面部肌肉的僵硬程度也大大降低，不知为何看起来很安详。
[如果现在贸然把喉镜插进去，病人挣扎的话，这东西都会折断的。]
‘啊。’
[要记住病人不是用药麻醉的，秀一。]
‘对，是这样。’
在呼吸如此突然停止的情况下，新手医生最容易犯的错误就是过于着急。
在四肢还有力量，意识还没有完全丧失的时候，如果把又硬又大的喉镜往喉咙里塞，会怎么样呢？
病人会因为疼痛而挣扎，那样的话，牙齿可能会折断，或者不管怎样都会血流不止。
血液会挡住视线，甚至会妨碍后续的插管操作。
‘再等等？’
[肌肉的紧张度还存在。]
‘血氧饱和度在下降！直接叫急诊室的老师不行吗？’
[如果没有信心，那就这样做吧。一个不会插管的内科医生……要是李贤忠院长或者申贤主任听到这话，会有什么反应呢……]
‘混蛋！那你插啊！’
[你希望我有那种身体操控能力吗？]
‘啊，不。不好意思，我错了。’
被仲景控制的身体，想想都让人起鸡皮疙瘩。
“老师！血氧饱和度在60多了！”
这时旁边的护士喊道。
秀一回过神来一看监视器，果然病人的血氧饱和度已经降到了65。
‘再等等？’
[还不行。]
‘该死……马上就到50了！’
[现在！现在插进去。应该没问题。也许。]
‘也许？你刚才说也许？’
一直让等到最后一刻，却又说“也许”？
秀一心想，如果仲景是个能被抓住的家伙，他现在肯定已经把它痛打一顿了。
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老师！病人的饱和度是49！”
因为眼前的病人正在失去意识。
“秀一！快点插进去！要不叫其他人来？”
甚至连沉稳的吴振胜都着急地催促。
咔嚓。
于是秀一拿起刚才放下的喉镜。
正确安装好后，末端亮起了明亮的灯光。
这是为了照亮黑暗幽深的喉咙内部。
[把舌头往下压，然后往左边移动。]
‘这样？’
[你要是想把病人的门牙弄断就继续。]
‘别啰嗦！’
[你现在只是往前压，整体来说。嗯，现在。现在好了。]
‘好……幸好病人很瘦，真是幸运。’
因为脖子不粗而且比较长，所以难度相当低。
把舌头往下压，同时抬起下巴，就能看到喉镜末端挂着会厌，并且被沾湿了。
之后，能看到左右分开的结构。
[这是声带。]
‘我也知道。’
[你不是说没怎么做过吗。]
‘啊。’
秀一不停地摇头，然后把从刚才就拿着的塑料管迅速推进声带内侧。
然后给管子末端的气球吹气。
膨胀起来的气球卡在气道上，固定住了管子。
如果病人还有一点意识，那肯定会非常不舒服。
幸运还是不幸，病人已经完全昏迷了。
“血糖怎么样？”
秀一在确认血氧饱和度完全恢复后，才看向护士。
护士不愧是老手，已经提前检查了血糖。
问题刚问出口，答案就回来了。
“32……”
“32？”
“是。”
“太低了。”
竟然是32。
这即使不低，也太低了吧。
[可能有误差。在低于标准值的低血糖情况下，用手指测量不是合适的方法。]
‘啊……是这样。’
[首先，现在立即要求进行血液检查。]
‘知道了。’
秀一点点头，然后开了医嘱。
在护士们按照医嘱抽血的时候，吴振胜走了过来。
“这个……也许这个病人不适合由精神科接收。”
“是，大哥。低血糖太严重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嗯。”
秀一挠着下巴，看着病人。
卢英正在给刚才自己插进去的管子装上人工呼吸器，并且紧紧握着。
他是那种不用别人吩咐，自己就能把事情做好的人。
作为实习生，可以说是相当优秀的了。
哐当！
就在秀一有这种想法的时候，病人开始发作了。
不，与其说是发作，不如说是挣扎更合适。
“啊，啊！这样不行！”
实习生挣扎了一番，但没有什么用。
甚至秀一想去制止，结果被推得向后摔倒了。
属于偏瘦类型的病人，力气却大得惊人。
“噗。”
病人拼命挥动手臂，拔掉了插在自己脖子上的管子。
因为是在把用来固定的气球留在原处的情况下拔掉的，所以嘴角有一点血迹。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他骂了一句，然后环顾四周。
他似乎没能立刻搞清楚状况，过了好一会儿才再次开口。
在这期间，实习生跑过去试图夺回管子。
但是秀一制止了他。
反正一个能自己站起来说话的人，不需要插管。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说这话有什么用……’
[因为数据不足。]
‘只要做什么就是数据，我因为你学了多少……’
而且还要和仲景争论，同时了解病人的情况，忙得不可开交。
“发生什么事了？”
这时，在外面等候的病人家属跑了过来。
是一名中年男子，看起来应该是病人的父亲。
“啊，爸。现在没事了。”
“没事才怪！那嘴角不是血吗？你们在干什么？他只要接受神经内科治疗就会好的！”
神内治疗。
对于秀一和其他接受过现代医学洗礼的人来说，这只是一种手术。
但是对于已经在多家医院接受过治疗，却仍然因为无法解释的症状而痛苦的病人和他的父亲来说，似乎不是这样。
“那个。但是检查还没有全部完成。知道是什么病后就会进行治疗……”
“那些检查！头部mRI都拍了，结果是正常的！”
“但是……”
“哎！从农村来到这里，这是怎么回事！走！”
吴振胜精神科住院医师出来想冷静地解释，但没有成功。
之前浪费的时间和金钱让家属变得非常敏感。
“等等，爸爸！所以我们才来到这个大医院啊！首先……首先做检查。然后如果还是没有结果，再考虑接受神内治疗还是其他什么！”
幸运的是，家属不只有父亲。
还有一个看起来是病人姐姐的人，她似乎不太同意神内治疗这个方案。
“呀！你知道什么就乱说！医生……”
“知道了，知道了！但是在这里也做一次检查吧？这可不是农村医院，是真正的大医院！”
“做了也只是浪费钱。”
“我说了我出钱！”
“嗯……”
“在检查结束之前，听我的！”
“哼，脾气还挺大……”
“安静！”
“啊，知道了。”
她一下子就制住了看起来不太容易让步的父亲，然后看向吴振胜和秀一。
“医生们。我们真的做了很多检查……也去过很多医院……但是不知道原因。这样下去我弟弟真的要接受神内治疗了。请一定要告诉我们是怎么回事。好吗？”
然后她真诚地请求。
听到家属这样的话，几乎没有医生能无动于衷。
特别是像吴振胜和秀一这样年轻的医生，更是如此。
“知道了。我们会尽力的。”
“我也会尽力的。”
于是两人几乎同时低下头，回应了姐姐的请求。
“啊，老师！”
这时实习生喊道。
指着病人。
“病人又发作了！”
刚才还看起来正常的病人，又开始颤抖着双腿，痉挛起来。
这真的是很奇怪的事情。
[查看记录以及带来的检查结果，头部没有异常。]
病人头部的检查结果，无论哪种，都是完全正常的。
但是却出现这样的痉挛。
真的很奇怪。
“看！看！他需要接受神内治疗！”
“爸爸！”
在病人发作引起的混乱中，仲景喃喃自语。
[不仅是头部没有原因的痉挛，还有无法控制的低血糖……]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没骂人。]
‘不。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我没骂人。]
‘你是白痴吗？之前那句！’
仲景对秀一的呵斥感到陌生，但还是按照要求做了。
因为秀一的语气太坚决了。
而且这个人看起来傻乎乎的，但偶尔也会有惊人之举，不是吗？
[不仅是头部没有原因的痉挛，还有无法控制的低血糖。]
‘对……对！低血糖！’
[嗯？]
‘仲景，我好像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