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吗？”
大约10分钟后，气喘吁吁跑来的胸外科副主任满脸难以置信地问道。
虽然他年纪稍大一些，但行动还是比腿不方便的秀一快，李贤忠院长点了点头。不知何时，手术服早已脱掉，现在正在脱铅衣。与一瘸一拐、焦急不安的秀一形成了鲜明对比。
“嗯，结束了。看到了吗？最后拍的那个。”
“呃……”胸外科副主任在心脏方面也是专家，监控器上播放的简短视频，他一眼就能看出发生了什么。
“难道……在那种状态下又插进了别的血管？而且血管还那样扭曲着？”
从影像来看，他发现这是一种从未见过的冠状动脉形态。一条冠状动脉分出了三条分支？而且向左延伸的血管上下还缠绕在一起？教科书上根本没有这种样子。所以副主任的声音里充满了疑惑。意思是这可能会致命，怎么就贸然行动了呢。
“嗯，啊……你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情况吗？这可是1994年就发生过的事啊。”
然而，李贤忠却一脸坦然，自然而然地给出了答案。他的坦然程度，让在后面静静听着的秀一都感到惊讶。当然，仲景也和秀一差不多。
[1994年？难道？]
‘院长……’
[是骗子吗？]
‘是啊……’即便如此，秀一也没有插话。他还是有点眼力见的。
“1994年？那是什么……”
这是连李贤忠都不知道的病例。刚成为副主任两年的人更不可能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仲景，秀一也不会费尽心思去积累数据，根本不会特意去查找。
“果然不知道吧。手术的时候要多学习。”
“呃……”
李贤忠把一脸茫然的秀一晾在一边，继续说道。
“有个叫尔湾大学的，在洛杉矶下面。知道吗？”
“啊，不知道。”
“至少要知道医院的名字吧。总之，那里在1994年发表过一个一样的病例。”
理所当然，其重要性相当高。因此，研究员的表情比刚才稍微好了一些。
‘还以为是胡来……’
李贤忠虽然才被任命为院长，但在医院里地位也很高。但是在胸外科，他的口碑可不太好。实际上，以前在心血管内科也是如此。因为他被评价为太鲁莽。但他居然还能说出病例。外科副主任感到有点惊讶。
“那时候还不是我积极发表论文的时候，当时放置支架还不太普遍。”
李贤忠看着副主任，嘿嘿笑着。脸上充满了自豪，他确实有值得骄傲的资本。他是在全球范围内广泛推广支架手术的主要人物之一。
“所以心肌梗死就一定要开胸……你也知道吧？有解剖学变异的话手术难度就会增加。”
“是。”
“而且开胸什么的，花费的时间也不短。”
“那……是。”
“在那个病例中就是那样做然后死了。不是胸外科的报告。明白是什么意思吗？”
“是。”
李贤忠就眼前的话题这样说道。副主任心里却像着了火一样。
‘不是……他们出了事故，善后工作总是我们来做……’
甚至眼前的李贤忠也拜托过几次。作为处理心脏问题的心血管内科医生，这是一种宿命般的事情，也没办法。但他现在这副表情。不禁让人觉得李贤忠成了胸外科的公敌。
“那时那个病例的解剖结构和这个患者完全一样。这不是突变，而是极其罕见的解剖学变异。”
“呃……”
“所以是事先知道才进行操作的。学习的话在这种时候就会有帮助。”
“是……”
“总之，谢谢你能来。不过患者我们救活了，你可以休息一下。坐在这里或者怎么样。”李贤忠说完后看向李秀一。
‘这老头怎么这样。’
秀一真的很惊讶。明明刚才对1994年什么的一无所知，现在却能在这个话题上表现得如此自然，好像什么都知道一样。
[他脑子确实好使。故事编得很好。]
‘所以说，要是他没当上院长的话，就像个骗子。’
李贤忠不知道秀一在心里这么想，嘿嘿笑着。此时副主任已经回自己科室了。
“把患者转移到重症监护室。”
“是，院长。实习生，请帮我一下。”
秀一按照他的指示，和实习生一起推着病床。因为腿不方便，推病床也有点吃力。李贤忠这时才想到要帮秀一，便帮忙推着病床。还不停地打趣。
“还有……你和金真实主任开始准备什么了吗？”
“啊，明年的研……不，是研究吗？”
秀一刚要说出研修的事，看了一眼实习生，急忙改口。反正实习生也不会知道详细原因。但他还是觉得小心为妙。
‘果然很细心。’
在李贤忠眼里，这已经好到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了。
“嗯。”
“我提出了一个实验研究。”
“实验？什么实验。啊，先把患者安顿好，我们再继续说。”
“是，院长。”
说着说着，不知不觉就到了内科重症监护室。一进去，刺鼻的消毒药水味就扑面而来。只见有一个位置空着，这是放射科的老手们已经联系好的结果。李贤忠满意地把患者安置在那个位置上。
“处方就这么开。嗯，对。就这样。干得好？”
在此期间，负责主治的秀一迅速整理好人工呼吸设备，同时快速地开出处方，真的是非常快。看着这一切的李贤忠点了点头。
‘这小子在我手下是不是赚了？怎么只用我喜欢的药？’
这是因为仲景的分析能力发挥了作用。经过对过去一个月李贤忠处方的比较分析，几乎完美地开出了符合李贤忠喜好的处方。李贤忠满意是理所当然的。具体来说，就是到了这种程度。
“呀，秀一。”
“是。”
“和金真实主任做的事会花很长时间吗？”
“嗯？嗯……实验本身不会花很长时间，但是金真实主任很忙。可能要到冬天才能一起做。”
“这样啊？”
李贤忠没有追问是什么实验。
‘金真实的话……就是个写论文的机器。’
论文当然是越多越好。李贤忠这么想着，开口说道。
“那你这次秋季的时候发表一篇吧。”
“秋季？”
“嗯。还没有人让你提交摘要吧？你才1年级。”
李贤忠带着疑惑的表情问道。虽然不太可能有人让1年级的提交秋季学会发表的摘要，但李秀一可不一样。申贤、赵泰镇也都在关注他。
“没有。”
“很好。那就用这个病例写一篇。”
“啊……”
无论是秀一还是仲景，都只是读过论文，可没写过。即使刚刚看了病例，也毫无头绪。
[是什么样的论文呢？]
‘病例报告吗？’
[那对成为主任医师有帮助吗？]
‘不……怎么说呢？很多地方不把病例报告当作论文。’学会发表倒是可以尝试一下。但论文就很难说了。几十年前，一些相当不错的学术杂志也曾把病例报告当作正式论文发表。但现在时代已经大不一样了。
[那岂不是白白辛苦，什么都得不到。别做了。]
‘疯了。怎么拒绝院长啊。’
[如果秀一拒绝，院长应该会接受的。]
‘那……’于是两人开始讨论如何巧妙地拒绝。当然，李贤忠本来就不太关心别人的想法，所以根本没有察觉到。他只是在说自己想说的话。
“能找到1994年的那个论文吧？参考那个，这不是突变而是解剖学变异，这样写的话会被教科书收录的。”
“教科书？”
而这句话对秀一来说真的很意外。教科书啊。
[耳朵出问题了吗？]
‘没有啊？’
[好像没有啊？]
‘那是真的教科书？’
李贤忠看着惊讶的秀一，点了点头。
“嗯。教科书。是《新英格兰医学杂志》那种级别的。”
“相关内容引用次数也才两次吧？”
“这是关于解剖学变异的内容啊。而且从来没有被提及过。呀，我也不知道这件事。这种情况肯定会被收录的。”
“哇……《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我……”
“嗯。你有当主任的想法吧？那肯定会有帮助的。虽然可能不算什么重要的引用。但肯定会有帮助的。《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啊。《新英格兰医学杂志》知道吗？申贤还没在上面发表过呢。别到处说啊。他心胸狭窄。比想象中还窄。”
“是，院长。我一定，一定写。”
“嗯，那……”
李贤忠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刚才做手术时摘下来的手表。然后再次看向秀一。准确地说，是看向秀一的腿和他拿着的拐杖。
“10分钟。10分钟后到我办公室见。马上写摘要，秋季发表什么的。”
“嗯？马上？”
“既然说到了就马上写呗。”
“摘要……”
“不难吧。你看一次应该就能写出来。总之，一会儿见。”
“啊，是。知道了，院长。”秀一看着院长远去的背影，喃喃自语。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啊……’
虽然还遥不可及。但感觉自己离世界顶尖医生又近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