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慌乱之中谁报的警。东城派出所的民警闪着警灯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都散开,都散开,有什么好看的!”三四个警察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挤了进去。
“二哥”、“混混”和“猪娃”全部躺在地上,小彤半卧在地上直发抖。李定捂着还在冒血的头顶木然的站在地上。幸儿则拽着李定的衣袖紧紧的挨着李定。
“怎么回事?谁在这里打架?”为首的高个子警察板着脸问了起来。
“报,报告警察同志,我在,在这里理发。把我头皮刮破了。我说了两,两句,他们两个狗男女和这小逼孩就,就打我。”
“二哥”躺在地上颠倒黑白,耍着无赖。引的围观的群众一片议论声,小彤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二哥”你,你不得好死,说瞎话出门被车撞。小彤哭着喊道。
高个子警察往地上一看,立马明白怎么回事了。
“苟长顺,站起来。你跟我装什么好人!你我打了几回交道不记得了!”高个子警察朝着地上的“二哥”训斥起来。
“哎呀,苏警官来了。我这就起来。我蒙谁也不能蒙你。”
“二哥”看着苏警官,悻悻的从地上爬了起来,顺带拍了拍身上的碎头发。
“苟长顺,你出来才几天就又惹事!一个女人,一个女娃,外带一个戴眼镜的瘦小子怎么打的过你仨打架高手?”
苟长顺看着苏警官,没有吭声。
“受伤的送去医院包扎。没受伤和我回所里。”苏警官吩咐着旁边的年轻警官。
李定和小彤,幸儿先被送去了医院进行包扎。“二哥”他们一伙则被带到了派出所。
小彤在车上想看看幸儿头部的伤,却被幸儿甩了一下,把头扭了过去。不再看向小彤。
“幸儿,怎么对待你妈呢!好好的。”李定捂着头,看向幸儿。
幸儿低着头没有说话。
“李定,今天谢谢你了。”这是十多年来小彤第一次向李定道谢。这是一种礼貌,更是一种距离。李定心里泛起了一阵涟漪,不过马上平复了下来。
“不用谢,你为我流过血,流过泪,我这么做是应该的。”李定平静的说着。
“无论哪个被打,我都会见义勇为的!”李定补充到。
医院包扎好,又去派出所录口供,做笔录,完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姥姥姥爷接到小彤电话赶到派出所的时候,刚好碰到李定和幸儿也走出了派出所大门。李定谢绝了姥姥姥爷对自己和幸儿的关怀,和他们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大概,便执意和幸儿坐出租车回到了家中。虽然明天休息,但是今天该做的作业还得做完,今日事,今日毕。做事,学习就要有军人这种钢铁意志,军人这种超强的执行力。只有这样,幸儿才能在弱肉强食的社会中生存下来。只有这样,幸儿才能成为强者。这种习惯的的养成,在于平时的点点滴滴,不允许有任何的借口和客观条件。换句话说就是,哪怕天上下刀子,你也要克服困难去完成。
下午“二哥”这件事情给了小彤很大的打击。她原本以为还不想考虑个人问题,甚至以后有可能做个单身贵族。也许不能大富大贵,也许不能出人头地。但是在爸妈的帮衬下,自己也会衣食无忧,悠然自得。但是“二哥”他们给自己狠狠地上了一课。如果没有李定,她不知道自己会吃多大的亏。如果没有李定,小彤不知道自己该怎么收场。
小彤以前总说自己像男人一样的活着,现在小彤终于知道一个男人样的女人如何生活。
每天晚上十点关门,早上九点开门。开门后的客人如潮水一般的涌来。洗头,剪头,烫头,吹发全凭小彤忙碌着。饿了吃点干吃面,渴了喝点矿泉水,实在不行了再叫个外卖。两个月的外卖饮食让小彤的胃受到严重的伤害。小彤经常性的感到胃痛,恶心,干呕。还有时不时的便秘。以前小彤喜欢吃凉的,现在稍微有点凉,小彤必定拉肚子。
除此之外,小彤还要应付各色人等。就在十天前,三个穿着制服的人突然登门检查。说自己店内卫生不达标,要罚款五千。最后,还是妈妈从赶了过来,软磨硬泡,偷偷塞给对方五百块钱,这事才算了结。今天,竟然就又发生了“二哥”这样的事情。
自己多么怀念以前不用担心刮风下雨,不用担心天阴天晴的日子。每天九点起床,下午五点关门。忙时有人帮忙洗头,累了有人送上饭菜。困了就睡,忙了就干,闲了就玩。
可是现在自己没日没夜的劳累、思前想后的忧虑。一个多月时间里自己就瘦了八斤。这真的是我要的生活吗?我真的需要不婚的生活吗?小彤第一次有些后悔。后悔自己莽撞的冲动,后悔自己幼稚的想法。
妈妈坐在小彤对面也满腹心事。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今天是“二哥”,明天就会有“三哥”,后天更会有“四哥”。没个男人顶门应事,谁不想来小彤身上讨些便宜!没个男人顶门应事,小彤怎么能应付的了那些流氓小人?抛开这些都不讲,现在小彤正年轻,能干活,能挣钱。三十年后人老了,干不动了怎么办?人老了,生病了怎么办?
前一阵子隔壁凤翔小区的李奶奶刚出的殡。听说是心绞痛走的,走了十多天就是没人发现。直到臭味弄的满楼道的时候,人们才发现李奶奶已经走了。听进到屋子里的人说,当时李奶奶倒在地上,身上爬满了不少虫子,味道就是从李奶奶身上散发出来的。李奶奶没有孩子,最后还是社区给李奶奶办的身后事。
大家都说,这其实怨不得别人。三十年前,李奶奶为了自己的事业,不顾张大爷和十二岁孩子的的苦苦哀求,执意离开了他们要去发展她的事业。到最后夫妻情尽,母子成仇。最后,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人都没有。
其实就算有孩子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年老之时,高堂早已故去,孩子需要飞翔。能陪伴自己走完这一生的只有和自己风雨一生老伴儿。这就是老辈人常说的少年夫妻老来伴的道理吧。
“这次多亏了李定,还是李定心疼你。”妈妈说到。
“你看他为了你挨了好几拳!还是原配夫妻实在啊……”
妈妈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小彤“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小彤伏在妈妈腿上哭的几乎上不来气。
妈妈也在不停地擦拭着眼泪,爸爸也红着眼给妈妈递着抽纸。
过了好一会儿妈妈才说道:“要不给李定他们打个电话吧,哪天有空了让他们来吃个饭吧。”
“关于那天手机上那事,我们再问个清楚。”
“我总感觉有哪些不对劲!”妈妈说到。
其实,在那事过后的几天内,妈妈就觉察出了不对劲。
“嗯!”
小彤听话的拿出手机,电话很快便打通了。
“睡了吗?”
“没呢!幸儿刚写完作业。你要和幸儿说话吗?我叫她。”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问问看看你的伤口怎么样,还疼吗?”小彤轻声问道。
“刚才在医院的时候有些疼。现在好多了,不碰基本不疼。”
“哦!那你看最近你有空吗?能行了来我家吧,我给你和幸儿做顿饭吧。”
“这个——,最近单位有培训任务,可能会顾不上。这样吧,幸儿过礼拜的时候,我让幸儿过去……”
李定曾经想过这一天的到来,小彤愿意和解,小彤愿意给他机会,小彤能够和他平心静气的说话的一天。他曾经认为如果这一天的到来,他会发疯发狂的去哭,去笑,他会长跪不起,叩谢苍天。谁知道这一天的到来,他却心如止水,如同和尚禅定,无悲无喜。
妈妈自然也感觉到了电话中的异常,但是妈妈没有询问什么,妈妈决定自己有空了必须和李定谈谈,问个清楚。
然而几次的电话沟通,李定都给了妈妈一种生疏感。既有礼,又有距,给人一种不温不火的感觉。仿佛李定早已不是以前的李定。又好像李定已经看破红尘一样。最终,妈妈自己坐车40公里来到李定的家里。
两个小时后,李定的家门打开。妈妈满面愧色,愁云满面,两眼通红。她谢绝了李定开车送她回去要求,黯然的坐上了回城东的客车。
看着飞速后退的树木,电线杆,妈妈脑海里始终盘旋着“婚姻、责任、孩子、三观”等话语。剩下的路该怎么走,妈妈心中也没了主意。终于下车后,妈妈进入了曾经的老同事安淑芬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