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鸣渊嘴角抽抽,拼命的抑制自己的笑容,就算是拼命抑制那抖动的肩膀还是暴露了。
殷施诗挣扎着站起身,身板挺直,她伸出手揭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入目,半张血肉模糊的脸,在人皮面具使用下显得更加的可怖。
裴屿丰拧了拧眉,“你的脸。”
“我的脸!”
殷施诗咬着牙,一字一句地道:“我的脸毁了,丰表哥满意了吗。”
“满意?你的脸毁了我为什么要满意。”
裴屿丰只觉得十分的莫名其妙。
“还不是因为你。”殷施诗嘶吼出声。
“要不是因为你们赶尽杀绝,害我跟母亲被赶出殷家。”
“又拿回我们傍身的钱财我何至于此啊。”
“我又怎么会为了不被乞丐侵犯,狠心划了自己的脸。”
“我的脸,我的脸都成这样了,那些乞丐还不放过我,让我怎能不恨!”
她指着裴屿丰一字一句的道:“我最后悔的就是没有早点毒死那个东西,弄死那个小的。”
“明明就差一点。”
殷施诗嘶吼到最后,喃喃地说道。
她这一番话说的,简直是倒反天罡。
若不是自己作死怎么可能落得这样一个结局,给了她足够的生路,自己选了死路还要怨天尤人。
当初母后就不该对这个心软,才养成如今这个蛇蝎来。
“你简直不可理喻。”
殷施诗眼神怨毒地盯着裴屿丰这个黑心肝的。
要是眼神能杀人,裴屿丰早死了十万八次了。
“你要是老实安稳,殷府也会让你吃喝不愁,风光出嫁。”
“可你偏偏,心比天高,吃母后得喝母后的就连你的两位表哥,也要为你铺路。”
“未免太异想天开。”
“你有了这个野心就要承受这个后果。”
“至于你的脸,还有那些乞丐,我想你该想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裴屿丰根本不想跟这个谋害她母后的刽子手多费口舌。
但又怕母后心软,只能自己多费些口舌。
殷施诗浑身一滞。
她又能得罪谁?她的眼中闪过迷茫。
裴屿丰言尽于此,对这个表妹已经无话可说。
“王爷,这……”骆鸣渊也没想到。
谁又能想到谋害太后给太后下毒的竟然是,这位表小姐,也是令人唏嘘。
正堂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上报到太后那了。
听到下毒的人是殷施诗,太后叹了口气,眼中失望。
她有这个下场全都是咎由自取。
太后心头苦涩,最后平淡地说:“大哥,交给你了。”
邬安易点了点头,他对殷施诗下毒的事并不是很意外。
俗话说得好,上梁不正下梁歪,她母亲就不是个正的,养出来的女儿又能正到哪里去。
邬安易是清楚邬冬灵当初进宫的内情,早就对邬欣彤这个小妹生了嫌隙。
后来又闹着要嫁给殷弘大,丢了自己的身份也丢了邬家的脸面。
维系的最后一丝情分也就散了个干净,丝毫不剩。
“太后娘娘放心,臣定秉公执法。”
太后是相信这个哥哥的。
话落,邬安易站起身,拱手行礼,“太后娘娘保重身体,臣先行告退。”
他说完,深深地看了邬冬灵一眼,他对这个妹妹愧疚很深。
从前护不住要进宫的她,后来护不住她的女儿,现在还好……
“臣告退。”
太后看着他蹒跚的背影,眼神湿润。
这是他们兄妹二人,十年间的第一次见面。
往后也不知还有几面能见的。
殷施诗被压着,带回了大理寺,与此同时殷施诗谋害太后娘娘传遍京城。
侄女谋害姑母,姑母还是当今的太后娘娘,真不知是道德的沦丧还是人性的扭曲。
帝王震怒,只等着秋后问斩。
这日一早,天不见亮,青竹就抱着裴惜夭出了门。
裴惜夭昨个睡得晚,此时还睡得正香,青竹拿着盛了牛奶,跟在裴屿丰的后面。
裴屿丰盘算着,今日是去京兆府整理事务,算算时间等他处理完,乖宝也该醒了。
到时候带着乖宝去买一些金饰留着玩。
京兆府有专门看管机要犯人的监牢,因此守卫看管森严。
今日当值的几个人脸上都带着黑眼圈,昨夜半夜被叫去逮猫。
猫聪慧身形灵活难逮的很,等事了天都亮了。
这一当值,更晦气的来了,这个疯子按时按点来,嘴里嘟嘟囔囔地嚷着。
还说自己是皇亲国戚,得罪了她,要把他们都砍了。
一会儿又说,自己错了,原谅她。
疯疯癫癫得很。
衙役不想搭理她,驱逐着让她离开,“你就离开吧,这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可没有千金小姐。”
一听重刑犯,这老婆子顿时就不乐意,扑上去就要挠他。
衙役又不能真的还手,才一会儿的功夫脸上脖子上就被挠出几道血痕。
他“嘶”了一声,脸色一黑,怒骂一声:“疯婆子。”
“你才是疯婆子,你全家都是疯婆子。”
她吼出声,随后又故作端庄,高高地扬起头,十分骄傲地说:“本夫人可是皇亲国戚。”
“顶撞本夫人,本夫人要把你们都砍了。”
衙役不想同疯子理论,敷衍地点头,“是,是,你是皇亲国戚。”
背地里小声啐了一声,“你要是皇亲国戚,我还是王爷呢。”衙役鄙夷地看着老婆子。
睡在乞丐窝里,时不时闹上一通,谁家皇亲国戚落到这般田地。
裴王府的马车就在这个时候,行驶到了此处。
衙役的眼神一亮,更没有跟这个老婆子搭话的念头。
绕过她上前,拱手,“王爷。”
也不知道哪句话刺激到了这老婆子,这老婆子扑着就往马车那里去。
衙役的眼皮一跳,仿佛看见了自己的衙役生涯在像自己摆手。
“这疯婆子。”他骂了一声,急急忙忙上去拽她,想将人给拽回来。
身边的几个衙役也连忙帮忙。
这要是冲撞了王爷,头顶本就不大的乌纱帽可就彻底的没了。
“疯婆子,回来!”
只见里面伸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开帘子。
诸位衙役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青竹跳下马车。
衙役们的心落下来一半更加卖力地拉着这个疯婆子。
谁能想到一个瘦弱的疯婆子,硬生生地让几个衙役都拉不动她。
青竹看都没看一眼,一言不发地摆好下轿凳。
裴屿丰抱着裴惜夭从马车里面下来。
【这是姨奶奶?】
裴惜夭认得她身上的气味,尽管邬欣彤的容貌外形变成什么样。
魂灵的气息,不会改变,于是裴惜夭立马就认出了她。
裴屿丰也诧异了几分,似乎没想到在这看到了,对方还成了这般模样。
那日殷施诗下毒,舅舅就将此事全权拦去,说会给皇家一个满意的答复。
元宝也在他的耳边嘀咕过几句,说是舅舅又将当年的事翻出来……
“放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