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岁孩童的三魂的确易生自行离体之事,可终是源于自身体弱,阳气不足造成的。世人常说的被吓到也多因在专注于某时某事,瞬间听到或者看到突如其来的声响和景象所致;那种能被“吓掉魂,丢了魂”的声与像其程度可是要极为巨大的方有可能。
麟祺那时在做什么会如此专注?看到想念的爷爷自是要撒娇,玩闹,又怎么会专注于其他?只因一道响雷就能把魂给吓丢了?江南雨季时电闪雷鸣的场景可是更为猛烈才是。麟祺到底是看到了还是听到了什么,得受到什么程度的惊吓而丢了魂?
师父曾讲过纵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可咒语、符纸、阵法若不在特定场合下施展绝不会产生任何效果,若是能摄取他人三魂七魄之术更是要花费大阵仗才可。
清源自是不认为把这样一个物件“植”在人的体内是件易事,况且那时人多吵杂也绝不可能符合施术的条件。
想想当时场面极其热闹,往来府中祝贺之人颇多,可麟祺身边一直有人看顾,长兄等人说过当时与麟祺接触之人有嫂子素娥,周氏,沈秀才,父亲。雷声响过,麟祺跑出来晕倒,周氏死在内堂,家人看护麟祺,午夜招魂,父亲—父亲—父亲?
父亲为何叫大家都出去收魂,身边又无一人照看,当时父亲已在病中,等大家回来父亲便说魂已收回,麟祺醒来必使家人伤神,“有此一劫,劫数难逃”。
手持写有八字的符纸出门、三组人三个方位一百单八步、归时不许回头心中默念姓名;清源猛地闪过一个念头,这难道就不是一个阵法吗?
父亲不知是用了何种手段,何种术法将麟祺三魂归位?虽不知出自哪门哪派,可种种手段表明的确是一个收魂的阵法,难道,这“壳”是父亲所为?父亲如此疼爱麟祺,断不会加害于他,不是害人那便是护人,难道父亲是为了保护麟祺?
父亲说要回江南寻找解救之法,可那时他的身体已是油尽灯枯,不顾惜自己的身子体不听家人的劝阻执意前往,难道说还有其他的隐情未能明示吗?
若是父亲所为为何,那留下个“壳”在宝贝孙子体内又要防备什么?施术之人必有化解之法,可“有此一劫,劫数难逃”这句又从何讲起?
清源想着想着忽地体内气血翻涌起来,耳边尽是杂乱无章的嘶嘶声响,无数张人脸像雪片般朝自己眼前扑来;猛然间那些影像重叠交错在一起,霎时化作那黑白两色交替的“壳”,两种颜色在眼前交替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清源只觉到喉咙一紧,“噗”的一声吐出大口的鲜血,身体瞬时像被抽干了气力,软软的,慢慢的,就像一瓣雪花缓缓地倒在了地上。
“小源,你说你咋这么笨。”凌萧大口吃着山果,口水混着果汁四溅。
“对呀,我要是不笨,哪里显得你聪慧。”清源眯着眼靠在石头上,那山里的午后是何等惬意。
“我聪慧个屁,师父一上午就教了这么点东西你还记不下来,活该受罚。”凌萧很是生气。
“也就少吃一顿晚饭,有你在我还怕饿肚子啊。”清源依旧笑嘻嘻的说着。
“十五了,你都十五了,还以为小呢。”凌萧气的扔掉果子。
“凌师兄,你说你生什么气。”清源见状忙跳下来。
“懒得生气,不管你就是了。”凌萧将手臂一甩,这可是要走的架势。
“别啊,好师兄。”清源忙拉住凌萧的袖子,这可不行,我的晚饭那是要泡汤了,“凌师兄,萧哥哥,不惹你生气了,你就教教我吧,师父可说了我再不会明天就不是一顿板子的事了。”
“找李玉去,我可懒得搭理你。”凌萧嘴上说着,却是又坐在那里,气呼呼地从怀中掏出一本册子递过来。
“这么多种阵法,我怎么能全背出来。”清源看着字就眼晕。
“小源,你怎么听师父说的,没说要背下来,叫你看,是看啊。”凌萧简直要气炸了,使劲地用手戳着清源的脑袋,“为什么阵法要用阴阳来加强和弱化,阳与阴是要借的,向谁去借,怎么借,借多少,只要你能说明白就行。我的祖宗啊。”
“我不是睡着了嘛!”清源倒是坦白,这一脸无辜的样子,到好似是师父的不是了。
“没关系,没关系,这册子后面我记下了口诀,一会我说给你,你记好了,算我求你了,求你记好了。”凌萧几乎是一字一字的说,那黑黑的小脸青筋都暴涨起来了。
清源一边听着,一边笑嘻嘻地看着凌萧。忽地眼前景象越来越模糊,脑海中一片的混沌,耳边只传来断断续续的声音。
阳强阴弱,阴盛阳衰,阳为阵,何为阳,何为阴——
“凌萧,我困了。”清源感到眼皮越来越重,眼前的视线模模糊糊的,清源伏在凌萧的腿上低声说道,“我得睡一会,就一会。”
“四爷,四爷,您这是怎么了,可别吓我了啊,四爷您能听到我说话吗?”
柱子的声音由远而近,越来越大,越来越急,越来越清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