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仅仅只是这么短短一段路程,这位向来在府中过着养尊处优生活、受尽金尊玉贵待遇的驸马爷竟然就已经完全无法承受这旅途所带来的艰辛和疲惫了。
众人只瞧见他那张原本平和·的面庞此刻却布满了深深的怨气,紧接着便见他动作极为不雅地从那高头大马上猛然跳了下来。
一下马,驸马爷立刻转过身去,面对着身后紧紧跟随的护卫长扯开嗓子大声抱怨起来:“这到底算是什么破路啊!本大人感觉自己全身的骨头都快要被颠得散架啦!不行,明天你们必须给我换上一辆宽敞又舒适无比的马车来,而且那马车里面还得有足够的空间能让我舒舒服服地躺着好好休息才行!”
话音刚落,他犹觉得不解气似的,又恶狠狠地朝着护卫长瞪了一眼,仿佛要把心中所有的不满情绪全都一股脑儿地发泄到对方身上才肯罢休。
面对陈明如此傲慢的态度和行为,底下之人即便知道他身份尊贵,可依然有些不满,只是不敢轻易地表露出来,生怕上官责备。
他们尚且如此,更何况是直面陈明唾沫星子之人呢!
护卫长姓李名安,本是两万禁军中威的三位副统领之一,这次之所以会亲自出马带领三百名精锐近卫一同前来,也是肩负着重任——全面负责整个使团出行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
其也是身居三品高位的武官,平日里除了皇上以外,不管是谁见到他,不都是恭恭敬敬、客客气气地对待?
然而今天,他竟遭他人当众呵斥,在属下面前失了颜面。
一时间,他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瞬间就拉了下来。
站在一旁的陈明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冷笑一声,但表面上却是毫不畏惧,直接与其针锋相对起来:“怎么?李副统领,难不成你还想要违抗命令?”这话一出,犹如一把利剑直直刺向对方的心窝。
李安双眼盯着陈明,沉默片刻,行礼低头道:“不敢,谨遵大人之命!”
陈明见状,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不屑地说道:“算你识趣,知道什么叫尊卑有别。要是真敢抗命不遵,可别怪我到时候不讲情面!”
说罢,他转身离去,只留下李安一人站在原地。
经过这个小小的插曲之后,众人纷纷开始行动起来,场面顿时变得有些忙碌。
有的人手脚麻利地搭建营帐,将帐篷稳稳地支起;
有的人则忙着生火做饭,袅袅炊烟升腾而起;
还有些人迅速地解开马匹身上的马鞍,并仔细地为它们擦拭身体、梳理毛发……整个营地一片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当夜幕完全降临,晚饭结束后,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里,几个士卒围坐在篝火旁,随意地闲聊着。
这几个人中有三个年轻人和一个年老一些的士兵。
这时,只见其中一个较为年轻的士卒好奇地开口问道:“许叔,您早已经当上百户啦,留在京城舒舒服服地享福多好呀,怎么这次还跟着我们一起来到这荒郊野外呢?”
话音刚落,另一个同样年轻的士卒接过话头说道:“嘿,瞧你这话说得!这次都是上头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员,哪能随随便便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呢?”
听到这话,刚才发问的那个人却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你们都不知道吧,其实许叔他呀,是自己主动要求来的哟!”
“真的假的?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事?”旁边有人惊讶地回应道。
那人见状,得意洋洋地解释说:“哼,你整天就只晓得惦记着趴在女人的肚皮上,哪里会关心这些事情嘛!”
被调侃的士卒一听不乐意了,立马反驳道:“去你的,你才成天光想着那种事呢!”
一时间,几人哄堂大笑起来,原本有些严肃的氛围瞬间变得轻松愉快。
正在这时,忽然有两只手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分别搭在了那两个年轻士卒的宽厚肩膀之上。
几人心头猛地一跳,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般,急忙扭头看去。
当他们看清来人之后,原本挂在脸上的灿烂笑容瞬间凝固,仿佛被一阵寒风吹过,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们慌慌张张地站起身来,动作显得有些仓促和狼狈,异口同声地开口说道:“见过大人!”声音整齐而响亮,但其中却夹杂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与惶恐。
然而,陈明对众人的问候仿若未闻,他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然后挥挥手,随意地道:“都站着干什么,坐啊!”
尽管他的语气听起来颇为和蔼,但在场的几个人却丝毫不敢怠慢,相互对视一眼后,只得小心翼翼地重新落座。
只不过此时,谁也不再敢轻易开口说话,整个场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仿佛连空气都凝结住了。
沉默片刻后,陈明率先打破了这份令人窒息的寂静,他面带微笑,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们刚才都在聊些什么呢?一个个笑得如此开心,快说来让我也听听。”
听到陈明的问话,几个年轻的士卒顿时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那位中年士卒,似乎在等待他来做出决定。
中年士卒心中暗自叫苦不迭,面对陈明的询问,他深知无法再继续隐瞒下去。
经过一番短暂的思索,他终于鼓起勇气,缓缓开口道:“回大人,其实是犬子和高淳县的县丞之女彼此情投意合,所以下官这才毛遂自荐,跟随使团一同出行。”
话音未落,先前那个按捺不住好奇心的年轻士卒便又迫不及待地插嘴问道:“这其中有什么关联吗?”
说出口后,他又暗自后悔起来,这是什么场合,何时容得下他插话了。
好在大人没有怪罪!
陈明微微一笑,不紧不慢地为他解释道:“禁军百户乃是正八品官职,而高淳县的县丞则是七品官员。想来是这位县丞大人觉得门不当户不对,对于这门亲事恐怕有些不太情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