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家后院。
冯少坤正蒙着眼,与几名婢女玩抓人游戏。
婢女们银铃般的娇嗔声,在院中回荡。
“嘿,抓住你啦,咦?怎那么平?”
在冯少坤疑惑之际,萧浪一把将他眼睛上的丝绸缎带扯了下来。
“咦!浪兄,你竟然真的没死啊?!”
萧浪斜睨着他,“你巴不得本少爷死是吧?”
冯少坤嘿嘿一笑:“当然不是,咱俩从小光屁股长大,你若真死了,我往后余生岂不寂寞了么。”
“是啊浪公子,听闻你的死讯之后,我们少爷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呢。”
“放屁,本少爷哪有以泪洗面,别胡说八道!”
“少爷,那日你哭得撕心裂肺的,我们都看见了。”
“对对,老爷还骂你来着,说你哭得好像死了亲爹似的。”
几名婢女你一言我一句的,将当日冯少坤的窘态说了出来。
冯少坤恼羞成怒,呵斥道:“就你们会说话是吧,全都退下。”
婢女们缩了缩脖子,悻悻退下。
萧浪心中泛起一丝暖意。
冯少坤虽然也是烂泥扶不上墙的纨绔子弟。
但彼此年龄相仿,志趣相投,且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彼此间的情义,毋容置疑。
“浪兄,别听她们瞎说啊,我冯少坤堂堂七尺男儿,别说你死了,就算死的是我爹,我也不会流一滴眼泪的!”
萧浪扬了扬眉:“你爹能有我亲?”
“当然没有,咱可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要是你和我爹同时掉水里,我铁定先救你!”
“可我会游泳,你爹可不会。”
冯少坤大咧咧道:“管他呢,他死了我正好名正言顺继承家业,到时候就再也不用担心银子不够花了。”
萧浪耸了耸肩,自是知道冯少坤只不过口嗨罢了。
他爹若真死了,不哭得死去活来才怪。
一摆手,正色道:“不扯这些,带我去你家作坊走走。”
“那里又没有姑娘,去那作甚?”冯少坤很是不解。
“屁话真多,就说去不去吧。”
“去,浪兄都开口了,自然得去。”
随后,两人就一起出了府门。
“浪兄,话说你明明已经入棺了,竟然还诈尸……啊呸,竟然还死而复生,这到底是咋回事?”
“浪兄,听说陛下昨日给你赐了十门婚事,那日后你岂不是不能和我一起去逛丽春院了?”
“对了浪兄,刚才听路人说,你今日连丽春院的老鸨子都没放过,也太疯狂了吧?真有那么饿吗?”
“……”
一路上,冯少坤不厌其烦的问长问短。
萧浪懒得解释。
见状,冯少坤也识趣的没再多问。
只是隐约觉得,这个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家伙,似乎有点儿陌生了!
当然,他也没往深处想,权当是自己的错觉罢了。
冯家作坊,位于金陵城东面山脚。
延绵一片屋舍,全是冯家产业。
其中涉及纺织、茶叶和瓷器。
能被奉为金陵城八大家族之一,冯家底蕴自然不容小觑。
到了纺织作坊,在萧浪的示意下,冯少坤将工头喊了过来。
这是一名五十来岁的大叔,作坊里的人都称他为长顺叔。
人长得憨厚老实,但双眸间流淌着智慧的神色。
据说作坊里就数他最为心灵手巧,也难怪能在众多工人当中脱颖而出,成为工头。
他过来后,朝萧浪拱手抱拳行了一礼。
“见过浪公子!”
心中却暗自嘀咕,这俩纨绔过来作坊意欲何为?
萧浪直入正题,问道:“长顺叔,我想让你帮忙织一种袜子!”
“织袜子?”
长顺皱了皱眉,道:“浪公子,袜子这种东西,拿几块布缝一下不就有了,犯得着大费周章的织么?”
“我要的可不是一般的袜子,首先要紧身,其次要有弹性,最后,要黑色的!”
“江浙一带产的蚕丝,弹性十足,应该可以满足这个要求,至于紧身的话,织小一些就行了。”
萧浪追问道:“那黑色呢?这个有没有问题?”
“自然没问题,织好之后放染缸里漂染一段时间即可。”
“好,那你着手给我织吧,先给我织一百套,工钱我按双倍给你!”
萧浪话音刚落,冯少坤便不满的开口了。
“浪兄,咱俩啥关系,什么工钱不工钱的,说这个可就见外了!”
“跟你我当然不会客气,但这是我与长顺叔之间的合作,自然得付钱,这事你别管,你知道我说一不二的。”
“好吧,那随你!”
萧浪朝长顺比划了一下:“对了,这种袜子大概要这么长,切记规格要小一些,穿上之后,要能到大腿根的,没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长顺好奇的接着问道:“浪公子,为何要织这种奇怪的袜子啊?”
奇怪?
呵呵,日后你就会知道,这种袜子的杀伤力有多大了!
他嘿嘿一笑,道:“先别问这么多,你尽管给我织出来便是,为表诚意,我先给你工钱。”
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长顺叔瞪大双眼,连忙摇头:“浪公子,这太多了啊!”
“给你就拿着,又不是白给你,必须严格按照我的要求去织,且未经我的允许,这种袜子不能流入外面的市场!”
“浪公子放心,这规矩我懂的!”
长顺收下了银票,便忙活去了。
冯少坤这才好奇的问道:“浪兄,你到底在打什么馊主意,无缘无故的,怎就想到来我家作坊织袜子?”
萧浪双手合十,故作神秘道:“佛曰:不可说!”
“呸,不说拉倒,没别的事了吧?走,跟我去趟吉祥赌坊。”
“我今日没那个心思……”
不等萧浪说完,冯少坤便打断说道:“李廷杰那混蛋昨日赢了我八千两,害我颜面扫地,今日我要全都讨回来!”
李家,同样也是金陵城八大家族之一。
李廷杰的叔父,乃是当朝大理寺卿,官拜三品。
至于其父亲,则是一名商人,生意遍布大炎各大主城。
就底蕴而言,稳压冯家一头那是毫无悬念。
最重要的是,萧浪与李廷杰之间,也常有摩擦。
现在冯少坤被对方欺负,萧浪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两人便朝着吉祥赌坊走去。
路上忽见街头围了一大群人。
两人均都是喜看热闹的主,便挤进人群一看究竟。
只见墙角下停着一辆破烂的牛车,其上盖着一张破竹席。
牛车旁,两名憨态可掬、牛高马大的青年跪在地上,其身旁立着一块木板。
其上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