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西尔离开205之后没有回自己宿舍,而是去了一趟安德烈那。
安德烈见他这么快就回来了,还是空手回来的,有点惊讶:“他收下了?”但又好像在意料之中。
塞西尔点头:“嗯。”
他以为安德烈见状又要委屈巴巴地酸一下,没想到这人跟打了鸡血一样猛地站起来,兴奋地瞅着塞西尔:“我就说,诺兰肯定喜欢你,跟你学习是有用的!”
塞西尔看着他这不值钱的样,扶额:“啊……嗯,对,你说得都对。”救命啊谁来把这傻子收了吧。
*
那天之后安德烈真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不到上班点就去总控室开门干活,干完自己的活之后也不闲着,要不跑训练室打架,要不就去帮艾伦整理资料。
这段时间安德烈手底下那些军雌没一个逃过毒手,他们等级不如安德烈,不像塞西尔一样能轻松压制住这条兴奋得到处撒欢的哈士奇,个个从训练室出来的时候都鼻青脸肿的,叫苦不迭。
他们觉得安德烈是被什么脏东西上身了,背地里还在宿舍搞了好几次祈求虫神的仪式。
帝国不限制子民的信仰,也有专门的教廷,但多少跟军部还是不太沾边。所以塞西尔毫不留情地没收了他们那一大堆违禁品。
对此,艾伦淡淡地评价:“闲的。”
塞西尔抬头看了他一眼,灵光一闪:“你说得对。”
安德烈手底下那些军雌永远不愿回想那几天,他们挨完了长官的打,又要听从上将的指示,几乎一天到晚除了饭点都在训练室泡着,晚上回宿舍的时候,浑身肌肉都在颤抖。
不过还是有点好处的,好处是那几天睡得更香了,坏处是周边几个宿舍连着举报了他们好几天说晚上呼噜声太大吵得他们睡不着觉。
那么罪魁祸首在干什么呢?
罪魁祸首安德烈这几天雷打不动,除了效仿塞西尔上将好好工作之外,就是积极地往诺兰宿舍跑,一天三趟,每次都被拒绝,每次都绝不缺席,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他这样把诺兰都弄迷糊了,在宿舍还反省了好几次是不是自己表现得还不够到位,让安德烈又误会了,于是变本加厉更冷淡地躲着他。到了后面那几天,安德烈每次去找诺兰,连人都见不到。
连着吃了好几天闭门羹,饶是安德烈这种没心没肺的性子也有点受不了。
这天干完活之后他没去训练室也没去找诺兰,而是没精打采地趴在总控室桌子上,瞅着塞西尔,一声接一声地叹气。
塞西尔被他盯得如芒在背,转过头去,一看他这意志消沉的样儿,就知道又被拒绝了:“怎么说?”
安德烈脸埋在胳膊里,脑袋随着嘴巴开合一上一下的:“这几天去找,都没找到人,他都开始故意躲着我了。”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格外低落,听上去委屈极了。
塞西尔大手拍了他脑袋两下,把他脑袋拍得嗡嗡作响,乱成一团浆糊,才怜惜地说:“你要不放弃吧,你这样哥们看了都心疼。”
“……不想。”安德烈迷迷糊糊地想了一会儿才晃着脑袋摆脱塞西尔的魔爪,“我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喜欢的,还没等他拒绝就放弃太可惜了。”
塞西尔:“……”诺兰拒绝得还不够明显吗?
塞西尔旁边的艾伦不堪其扰地转过来:“问题要从根源解决。”
安德烈恍然大悟,惊恐万分坐直了身子:“你要对诺兰做什么?”
艾伦:“……”
对上艾伦那看死人的眼神,安德烈又双手交叉护住胸口,更惊恐了:“你要对我这个如花似玉的雌虫做什么?”
艾伦把手里的纸质材料卷卷当棒槌,给安德烈那个不开窍的脑子狠狠来了两下:“说你是猪头你还不信!还诺兰,还你……今天就从外面挖个坑给你埋了!”
安德烈被打得抱头鼠窜,塞西尔双手环胸在一旁看热闹,看到一半打了个呵欠:“艾伦的意思应该是,你好好想想,诺兰对你的态度是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那段时间发生了点什么事惹到诺兰了?”
“对,就是这个意思。”艾伦一口气总算顺了下来,庆幸幸好自己的长官是个脑子好使的,不然早晚被气死。
安德烈哀嚎:“我就是想不通才伤心的啊。庆功宴那天之后诺兰要么缩在宿舍要么躲着我,我跟他话都说不上几句,怎么惹他啊?”
“那不就是庆功宴那天出事了吗?”塞西尔耸肩,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说,“对了,诺兰之前也说过,庆功宴那天发生了什么事,他挺不开心的。”
“啊?”安德烈立刻从艾伦手下逃出来,往塞西尔旁边凑,“什么事?你怎么不早说?”
塞西尔:“不是忘了吗?谁还记得庆功宴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
喝醉之前的事他还是有记忆的,他把诺兰放在桌边就去喝酒了,中途还时不时看他两眼,全程都在乖乖吃东西,没有任何问题,所以事情应该是在他们都喝断片之后出的。
艾伦摇摇头:“我喝大了,只记得安德烈被你压趴下,还笑了两声。”
安德烈一脸茫然:“我就记得上将把我送回宿舍,然后我问上将教教我怎么追诺兰,然后就睡着了啊?”
塞西尔满脸问号:“不是你把我送回宿舍之后就走了吗?”
他记得自己是被一个人送回宿舍,那人什么都没说,把自己放下就走了,自己还说了声谢谢。
安德烈也一脸茫然:“不是你把我送回宿舍的吗,我没送人啊?”
他们两个还能互送不成?
“那就是说,你们两个都以为是对方把自己送回宿舍,但其实没有。”艾伦发挥文职的总结能力,然后大胆猜测,“所以,是诺兰把你送回宿舍,然后你把诺兰当成上将,说了一堆话,让诺兰不开心了。你都说了点什么?”
安德烈虽然一根筋,但好歹没真的傻了,那晚上自己说了什么自己还有点数。他咬着下唇思考片刻:“我把诺兰当上将,跟他说,让他教教我怎么追诺兰,还说要跟他学习,攒军功和资产,回主星后跟诺兰求婚……还让上将让让我……”
塞西尔:“……你还挺客气的。”
“啊——”安德烈抬头望向头顶灰暗一片的天花板,差点被镶嵌壁灯晃花眼,“他要是因为听了这些话开始躲我,那是不是说明他真的不喜欢我,想拒绝我啊?”
塞西尔赞赏道:“你终于明白了。”
艾伦点头:“聪明。”
安德烈欲哭无泪:“啊……我的爱情,连个苗头都没出现,就要结束了吗?”
塞西尔慈爱地揽住他的肩膀,宽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
“……”
这句话能把整个帝国失恋的雌虫都安慰一遍。宽泛地安慰,何尝不是一种宽慰。
安德烈心如死灰地装了五分钟死,忽然像条搁浅的鱼翻面一样蹦跶起来,又把艾伦吓了一跳:“你又犯什么病?”
“我还是不甘心。”安德烈怀着一腔孤勇道,“万一只是误会呢,万一诺兰本意不是这样的呢。我去找诺兰,我一定要亲耳听到他承认。”
艾伦都惊了,叹为观止:“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安德烈没搭理他,风风火火地跑出去了,也不知道今上午还能不能回来。
塞西尔看着总控室关上的大门,若有所思:“他活儿干完了吗?”
艾伦:“干完了啊。”
“?不错。”塞西尔面无表情地赞扬一句,“还是年轻好,有势头。”
“别把自己说得跟个未老先衰的老头儿似的。”艾伦展开手里纸质资料,看了看资料,又看了看塞西尔,评价道,“不过,自从当了军团长以来,你倒是越来越保守了,没有在军校那股野劲。”
当初塞西尔能进军校,艾伦也是写了推荐信的,看中的就是这个黑市出身的年轻人奋不顾身的野劲,现在见他变得越发中规中矩,难免可惜。
塞西尔微微眯眼:“年少不懂事,做事冲动,现在肩上扛着责任,不瞻前顾后的不行。”
艾伦:“我还是喜欢你那股冲动劲儿。要是换成年轻的小塞西尔,这会儿已经追着安德烈过去,赶在安德烈之前跟诺兰表白了。”
塞西尔神色一怔,旋即变得无奈:“我有婚约。”
艾伦耸肩:“小塞西尔可不会把婚约挂在嘴边,他只会说‘喜欢’。”
“随便你。”
塞西尔从桌子上跳下来往外走。
艾伦在他后面喊:“干什么去?”
“赶在安德烈之前跟诺兰表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