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舒洵推开窗一看,这外头的雪还在下,雪花纷飞,被风裹着、在空中飞旋着,瑟瑟有声。
银白色的雪在地上已经堆了厚厚的一层了。
看来回府的日子又要往后延长了。
一时半会也走不了,季舒洵觉得还行,反正这地方待着她觉得也挺舒服的,丝毫不比他们侯府差。
不是说这客栈,而是说的那别院。
别院正是季舒洵生辰的时候太子送她的生辰礼物。
太子这礼物确实是送得挺好,季舒洵冬日的时候还能泡泡温泉,在这边待得她甚至都不想回去了。
要是没有这么些事扰她清静,季舒洵还真的挺想在这边多待个一月两月的,最好是直接在这边待到春天来临。
这场雪下得有些猝不及防,但偏偏又是恰到好处。
季舒洵今日还说不知道今年这雪什么时候会下,没成想今日就下了。
迎面吹来的寒风打在人的脸上生疼,这寒意像是要往人身体的骨头里钻,季舒洵拢了拢身上的狐裘。
没办法,季舒洵也没有料到会突然下起雪来,更没有料到会有流民拦路,她今日回不去别院,只能将就着继续穿这件狐裘住在客栈了。
霜月走过来把手炉放在季舒洵的手中揣着,一边将窗户关上,还不忘数落中季舒洵,“世子,您怎么又把窗户给打开了,难不成忘了前段时间一直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事了吗?”
语气是带着数落之意的,边说还边摇头,表示十分不赞同。
话中的担心也是一下子就让人就能够明了,季舒洵自然也能听得出来。
季舒洵点了点霜月紧皱的眉头,一边说道:“不吹了,小祖宗,快别皱眉了,来,笑一笑。”
霜月没笑,倒是紫盈先噗嗤一下笑出声来了。
霜月嗔了紫盈一眼,“你怎么反倒笑了,难道是想在这吹冷风不成?”
“你过来,先让我敲你一个梆头,在让你出去外面吹吹风醒一下。”
说着就走过去在紫盈额上轻敲了一下, 一副作势要让她出门吹冷风的模样。
紫盈倒也不怕,她知道霜月就是说说罢了,还要拉着霜月一块去。
霜月气笑了,开始上手挠痒痒。
要知道,紫盈这丫头旁的没什么怕的,就连大部分女子害怕的虫子以及一些大型动物都是不怎么怕的,唯独就怕这痒,被霜月一挠,紫盈连忙开始求饶起来:
“霜月姐姐,好姐姐,你饶了我吧,我下次再不敢笑话你了。”
“叫你还敢笑话我.....”
两人的笑声直接传到季舒洵的耳边,季舒洵也没有再看窗外的皑皑白雪,转过头开始看着两人打闹,倒也是唇角微扬。
日光早已消失不见,也无星子也无月,风声渐悄,远山苍茫,上京似乎在一夜之间便陷入了严寒冬日。
这客栈还是有些简陋了,不过站在窗边,这冬日寒风裹挟着凉意透过窗户缝隙直直往站在窗边的季舒洵的脸吹来,她鸦青色的长发随意披散在肩头,雪白的狐裘像是被墨泼染开来。
今晚霜月几乎都没怎么睡,这客栈不比在侯府,世子金贵,再加上天气严寒,霜月生怕季舒洵病了。
这种时候,是最容易生病的。
条件简陋,也没有什么东西能煮的,便简简单单的煮了个姜汤给季舒洵睡前喝,去去寒气。
季舒洵另一日还真有些头疼,也不知道是因为这下雪的缘故,还是因为因为她没睡好。
稍微开始不对劲起来,霜月是第一个发现的。
立马就让人回去别院把宋医师请过来。
宋游和许秋澜一块过来了,早晨他们正在一起弄草药,许秋澜听到季舒洵身体不适,也很是担忧,于是也来了。
等到宋游两人过来,季舒洵这头倒是好很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霜月给她喝的那一大碗姜汤起了作用。
霜月早上天不亮就亲自去厨房又煮了姜汤说是备用,还真的派上了用场。
宋游来了之后便忍不住的唠叨着:“我就说,昨日让你不要出门,你偏偏要出门,这倒好,自己病了也是你自个遭罪受。”
“别那么多废话,赶紧给我煎药去。”季舒洵嫌宋游唠叨,再加上宋游此时也忘了许秋澜还在身边,也没怎么遮掩,许秋澜更是睁大眼睛盯着宋游瞧。
宋游被这一打断,也想起来许秋澜还在一边,连连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又是一副老医师般略显苍老的声音。
“那老夫便去煎药了。”
许秋澜有些狐疑的看了看宋游,从他的脸看到他的脚,刚刚进客栈时,这宋医师的脚步那叫一个快,完全不似平常,刚刚就连声音,都有些许的不同。
季舒洵也懒得替宋游遮掩,这件事许秋澜迟早都要知道的,不过是或早或晚的问题。
在许秋澜的眼底下,宋游却是显得有些落荒而逃似的离开了她所在的视线。
季舒洵看着好玩,便说:“许医师不如跟着一块去吧,看看宋医师那边可有什么要帮忙的。”
于是,宋游前脚刚逃离开,许秋澜后脚便跟了上去。
至于两人说了什么,季舒洵自然是不知道的,倒是宋游得知许秋澜是被季舒洵叫过去的后在她背后龇牙咧嘴的。
等季舒洵觉得有些不对劲往后一看,就看到宋游正笑眯眯的端着药过来了。
一边笑一边说:“世子,来喝药了。”
季舒洵:“......”
瞧着怪渗人的,季舒洵摆手直接让宋游走了。
宋游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就要直接喊季舒洵的名字,但后面还有几双眼盯着,宋游便恭恭敬敬的行礼离开了。
而在当天临到晌午时分,便有人来了这边。
季舒洵一行人也刚好回来没多久,就这样在门口碰面。
来人骑着马,看到马车后直接下马过去,他敲了敲车厢,“季世子。”
这道声音正好和车厢里头的声音重叠在一起。
季舒洵:“楚成晔?”
就在看到人的时候,马车外的侍卫便朝季舒洵说是楚少将军过来了。
车厢门被拉开,季舒洵也正掀起车帘要下马车,不偏不倚就撞进了楚成晔的那双深邃眼眸。
季舒洵顿了一下,不紧不慢地喊他的名字:“楚成晔。”
楚成晔勾唇,唇角扬起,眸光熠熠地望着季舒洵,“怎么了?”
听到季舒洵喊他的名字,楚成晔硬是从这清冷似斫冰斩玉的几个字中听出些别的意味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