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理会周围的闲言碎语,宋风抬起头来,震声道:“宋风在此,你是何人?”
见果真是宋风,周围酒客纷纷别过头去,默不作声,更有甚者匆匆结账走人,生怕被官兵认出来。
勉强挤进前来,书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小人张潇,特来献上治国良策!”
良策?还治国?宋风更加困惑了:“你有治国良策,应该去报给王廷,找我一个军团长做什么。”
唰!
两道黑影突然出现在场中,分左右将张潇压倒在地:“往哪跑?”
仔细一看,原来是楚飞部下,王锦博眼珠转了转,赶忙上前阻拦:“且慢动手,这不是老张吗,快快请起。”
这人居然认识王锦博?两名汉子赶忙松手:“原来是王门主的朋友。”
周围妙音坊的护卫见状赶忙围拢过来,硬架着张潇就往里走。
王锦博向宋风使了个眼色,小声道:“人多眼杂,房内谈话。”
“我不去。”宋风站着没动:“既然是你的朋友,就不关我事,我还是去夜市找个小摊吧。”
后者闻言差点气笑了。
这张潇哪里是朋友,分明是假装熟络,堵住围观众人的嘴而已。
“走吧,我这又不是龙潭虎穴,还能吃了你?”
宋风仍旧未动,反而翻身上马:“无忧不会同意的。”
“哦?哈哈哈哈!”王锦博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不留情面的高声道:“没想到啊,堂堂宋风,居然如此惧内。”
他这大嗓门一开口,周围酒客听得清清楚楚,纷纷憋着笑意窃窃私语,话题瞬间转变。
宋风老脸一红,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就不该来!”
说罢调转马头离去。
“放开我!”张潇见他要跑,挣扎着推开护卫,跨上毛驴紧随而去。
行走在街道上,宋风还在对王锦博的口无遮拦闷闷不乐,一头毛驴硬是挤到身前:“宋帅!”
后者横了他一眼:“你到底要做什么?”
毫不理会宋风的不耐烦,拱手道:“在下张潇,有治国……”
“我知道你是张潇!”宋风干脆打断他的话语:“你我素不相识,老缠着我做什么?”
啪!
张潇一把拉住他的缰绳,强行止住马蹄:“宋帅若肯听我一言,可使严西郡焕然一新,大军战力翻十倍!”
这倒是有点意思。
宋风看了他一眼:“随我来。”
二人没有寻找酒馆,而是直接回到军营帅帐。
入帐坐定,张潇刚要开口,宋风甩手丢给他纸笔:“有什么想法写下来,然后等人。”
张潇眨了眨眼:“等谁?”
宋风随意地摆了摆手:“写你的就行了。”
张潇提起笔来,盯着白纸发愣,眼珠一转,腾的站起身,直接将笔杆摔在地面:“胸有谋略,书不尽言!宋帅有空逛窑子,就没空听我一言吗?”
宋风被他这冒失举动吓了一跳,这才正眼看他。
此人约有三十出头,蓬头垢面,一嘴邋遢胡茬,身上布衣油的反光,不知多久没清洗过,身材枯瘦,露出焦黄的大板牙,眼窝深陷,倒是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是个什么怪人。宋风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写拉倒,等着吧。”
不一会,海杰与陈亦明来到帅帐:“宋帅。”
“嗯。”宋风安坐没动,指了指一旁的张潇:“他说有什么治国良策。”
“哦?”海杰转身向其施了一礼:“这位先生是……”
眼看海杰彬彬有礼,张潇起身回了一礼:“小人张潇。”
“久仰大名。不知张先生有何指教?”
后者抬起头来,腰板笔挺,眼睛都快望到天上了:“我的良策,只对宋帅说。”
言下之意,海杰二人还不够分量。
宋风皱起眉头:“我就在这,还没聋,你说就是。”
海杰阅人无数,对于这等穷酸书生见识太多了,丝毫不恼:“在下军师海杰,这位是参谋陈亦明,还望先生赐教。”
陈亦明则面露不悦,倒背双手质问道:“张先生没听说我郡要推行征武纳贤令吗?既然胸怀良策,何不提笔上书?”
“考不过。”张潇回答的倒也干脆:“论寻章摘句,舞文弄墨,在下自认不如那群腐儒。真正的见解从不在笔墨之间,”
陈亦明目光下瞄,露出不屑神情:“岂不闻腹有诗书气自华?胸无点墨,自然会鄙夷纸笔。学富五车,又怎会文人相轻?”
“扯远了!”眼看二人大有争辩之势,宋风赶忙拉回主题:“还是先听张先生有何见解吧。”
“不急。”张潇走到中央,眼睛死死盯着陈亦明,仿佛打擂一般:“连一个小小的参谋都拿不下,日后怎么为宋帅谋取天下?我且陪他耍耍。”
他心中有数,既然能来到帅帐,宋风便有心听其良言,正好拿陈亦明这个参谋当开胃小菜,免得日后跟随左右被人轻视。
“哟呵。”宋风与海杰顿时来了兴趣,各自归位坐定,静待好戏登台。
陈亦明习惯了快人快语,从陈家到军营也从未有人与其计较,如今突然蹦出来一个愣头青,倒也有些惊讶,同时也将他的好胜心勾了起来。
“张先生所言不错,在下确实是一名小小的参谋,不知青岗先生要怎样拿下呢?”
身为严西郡老牌商贾,陈亦明虽年少,对于本郡三教九流也略知一二,早听说过这名自称青岗先生的穷书生,故意拿这名号讥讽。
张潇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望向宋风:“宋帅,小人渴了。”
宋风正在兴头上,赶忙吆喝道:“来人,取酒!”
不一会,卫兵托着酒肉送来,张潇弯腰拿起,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拿着酒壶,杯子都不用,左一口肉右一口酒,吃相狼狈,倒也自在。
陈亦明歪了歪脑袋:“张先生不必再拖延了。”
“呸!”狠狠啐出一块骨头,张潇以鸡腿指向后者:“你一个卖祖吃先之徒,欺君罔上之辈,在这装什么风雅!”
“嚯!”宋风与海杰同时大笑,万没想到他能以这等粗鄙之词作为开场白。
堂堂陈家少公子,祖上可是大钦开国之将,怎么到他嘴里就欺君罔上了?
陈亦明咬了咬牙,面色阴沉,只是心中素养不允许他发作,强忍着问道:“敢问我陈亦明如何卖祖,如何吃先,怎样欺君,哪里罔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