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市政策。
并非仅仅为了利益,而是刘牧削弱异族的一种手段。
塞外缺乏盐、布等必需品,而大汉则急需羊,马等牲畜。
刘牧通过让南匈奴,羌胡,鲜卑等族多养羊马,不仅满足了他们的生计需求,还因牲畜啃食草地导致塞外荒芜。
同时,互市也延缓了他们入侵大汉边塞的时机。
走出宫门之时。
刘牧张了张口,最终苦笑不已。
刘宏这也是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啊。
入宫的时候,有车舆来请,回的时候就不送一送?
“罢了。”
刘牧失笑一声。
提袍朝着司隶校尉府走去。
临近府门之时,踱步拐过一个街角,在不远处的摊贩前停下脚步。
一个老叟快步上前,擦拭了一下沾满尘土的案几,问道:“公子要吃些什么?”
“羊汤,墩饼,两个人。”
刘牧从竹筒中取出木勺,用怀揣的布帛擦了擦。
“来嘞。”
老叟应了一声,端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羊汤,又回去取了两个厚实的墩饼。
这时,吴范从远处走来,躬身作揖道:“见过世子。”
刘牧抬眼审视着他,问道:“你是何人?”
在大汉,道人很常见,但自太平道祸乱八州之后,恐怕只有几个名头极大的人才敢穿着道袍在洛阳行走。
“会稽,吴范。”
吴范躬身作揖,道:“年初世子归国时,贫道曾在城外有幸一见。”
“坐。”
刘牧指了指自己对面的羊汤与墩饼。
见此,吴范苦笑一声,问道:“世子何时发现贫道的行踪?”
“很多天了。”
刘牧抿了口羊汤,淡淡道:“上次廷议之后,你就跟在我的车舆后面,又时常出现在司隶校尉府周围,当真以为王卒尉不察?”
吴范神情羞臊,本以为自己的跟踪和观察滴水不漏。
哪知早就被王卒尉察觉,好在觉得他没威胁,才没有被缉捕。
“你来找我何事?”刘牧问道。
对于道门中人,他一向敬而远之。
诸夏历史中,道人逢乱救世不假,但他们犯上作乱也不少,动辄掀起灭国之战,古今死在这些人丹方之下的帝王不知几何。
因此,这些人比秃驴可怕多了。
吴范干咳一声,道:“某并非纯粹的道门中人,实则是儒学出身。”
“哦?”刘牧放下木勺,淡笑道:“我更应该警惕,儒生着道袍,当是谶纬之学的术士吧?”
“是。”
吴范眉头紧蹙。
大汉尊儒,谶纬之学对刘姓宗亲大有裨益。
他不明白,刘牧为何对谶纬之学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刘牧将墩饼掰开,浸入羊汤中,淡淡道:“对于谶纬之学我心存敬畏,但你若是想要效仿先贤造神,恕我不能接受。”
“为何?”
吴范心中满是不解。
刘牧抬头一笑,道:“山野精灵是天灾之下百姓的祈愿;图文话本多为编撰;若世间真有神灵,当是百姓所念所奉,而非以谶纬之学自欺欺人。”
“世子大才。”
吴范从怀中取出五铢钱压在案几上,起身离开。
谶纬之学,本就是货于帝王家,既然刘牧不受此论,再怎么解释也无用。
“吴中八绝。”
“还真是有意思。”
刘牧擦了擦嘴角,淡淡道:“收拾摊子,回去告诉蹇硕吧。”
“额?”
老叟身躯一颤。
刘牧目光锐利,冷声道:“我受陛下所赐绣衣御史,尔等从未撰写公文奏禀诸事也就罢了,谁给的胆子来监察司隶校尉府?”
“臣下知罪。”
老叟肝胆俱颤,啪的一声跪在地上。
“滚吧。”
刘牧负手朝着府门走去。
绣衣直指,天子秘卫,他不在乎是不是归自己统御。
但蹇硕一介阉人,竟愈发放肆,屡屡收买府中的侍从女婢,还敢让人假扮摊贩盯梢,真当他这个绣衣御史是泥捏的吗?
“哎。”
老叟踉跄起身。
匆匆收起饭摊,推着木车直奔常侍府。
与此同时,在太尉府内,何进与袁隗对坐于木榻上。
“大将军。”
袁隗斟酒道:“今日,陛下又召刘牧入宫了。”
“那又如何?”
何进抿了口酒水问道。
袁隗目光狭长,淡笑道:“陛下久不立储,难道不是心系宗王?”
“呵。”
“可笑之言。”
何进冷笑一声,说道:“纵然没有辩儿,还有皇子协,安能轮得到刘牧。”
“罢了。”
袁隗捏着漆碗,复杂道:“凉州兵乱不解,大将军可有妙策?”
“没有。”
何进眼中尽是不满,说话都带着怒气。
从上次廷议之后,他与袁隗谈了数次都没有和解之法。
毕竟刘牧夺了三河之卒与守备京畿之权,而袁隗则夺了节制天下兵马的权力,让他这个当朝大将军成为大汉笑谈。
“如此说来……”
袁隗捏着胡须,笑道:“本初为将军掾属不变,遣左车骑将军平定叛乱,董卓拜中郎将为副,选将士枭骑万队,戎车三千,将军以为如何?”
“袁隗!”
何进眸子大瞪含怒呵斥道,“此事与某有何关系?”
袁隗指了指门外,说道:“刘牧兼行执金吾,不出年关家兄必然被撤职,明年便有新的执金吾赴任,听说是蔡邕的舅舅袁滂,难道大将军想要坐以待毙吗?”
何进眸子愈发冷厉,道:“这你都知晓?”
“大将军。”
“太小觑袁氏了。”
袁隗颇为自得道:“若我等不联合,必被宗室所克。”
“罢了。”
何进砰的一声,将漆碗砸在案几上,寒声道:“皇甫嵩既然已经为左车骑将军,还不若再推他一把,你想要从诏狱中带出董仲颖,一个袁本初不够。”
“立储。”
袁隗起身作揖一拜道:“若大将军应下,且协助某请诏天子,汝南袁氏必定推动立储之事,并扶持皇子辩,还帮助大将军游说弘农杨氏以及朝中各大士卿。”
“当真?”
何进心中一喜。
若是推动立储,他的地位便愈发稳固。
刘辩上位登基他更是大汉国舅,普天之下谁人可比?纵是袁隗等人见面都要矮三分。
“君子之诺。”
袁隗深吸了口气,说道:“不过,立储之后,大将军要协助公路成为河南尹,毕竟兄长退下,某老矣,袁氏朝中不能只留袁基一人。”
“可。”
何进挥手应下。
若刘辩为储君,区区一个河南尹根本不在话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