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牧的话。
可谓是振聋发聩。
饶是荀攸这样的文士,都有些热血沸腾。
内外六夷敢称兵杖者,必戮,长河为证,青山为鉴,风起族灭,血肉成尘。
这是何等的霸气,又是何等的志愿。
不可冒犯的天威,是血肉与枯骨堆积起来的血腥,并不是一句话,一个誓言。
因此,枭首为功,便成了一个开始。
下午,由主营颁布军令,各营大军可出营自由狩猎。
至于狩猎什么,所有人都明白,是凉州的叛军,更是掀起动乱的羌族,湟中义从胡。
杀戮在发酵。
从三辅的扶风,朝着凉州叠荡而去。
数日之后,消息传入美阳,朝着长安内部传去。
皇甫嵩听闻消息倒吸了口冷气,别看他在冀州之战杀的人头滚滚,但那是尸体堆砌的京观,还从未想过复古之法,枭首为功。
汉阳郡,上邽。
叛军主营驻扎在此地。
韩遂,边章被挟持,主军政要事。
可实际上,叛军的大权在北宫伯玉,李文侯的手中。
“情况不妙啊。”
北宫伯玉是羌人,神情桀骜道:“听说大汉又换了一个主将,是一个十七岁的少年郎君,致使我们在扶风的游骑队损失惨重。”
“枭首为功。”
李文侯神情阴冷,叱喝道:“汉人就是这般粗鲁。”
“谁啊?”
韩遂不由问了句。
他和边章虽然是被胁迫,可背叛大汉是事实。
这个时候,应该与北宫伯玉,李文侯共同御敌,才能活下去。
“刘牧。”
“此人你认识?”
北宫伯玉用小刀割着烤羊肉。
“咕嘟。”
韩遂,边章恐惧的对视一眼。
大汉盛名的少年郎,他们怎么可能没听过。
黄巾之乱时,一句宗王嗣子,大汉羽林监刘牧,可谓是名动天下。
“说说?”
北宫伯玉随手一甩。
割肉的小刀,插入韩遂面前的案几上。
“好。”
韩遂拳头暗握,挂着笑脸说道:“刘牧,大汉宗王刘宠之子,早年被召入洛阳为质子,十四岁被表为羽林中郎将,去年张角祸乱八州,此人加任羽林监,绣衣御史,在豫州一战定乾坤,而后挥师南下,四箭慑宛城,凉州有人传言,此人是天将军下凡。”
“呵。”
“真的能吹嘘。”
李文侯撕咬着羊腿,含糊其辞道:“你们这些汉人,真的是会放大自己的功绩,还说什么公孙起坑杀数十万人,某一族杀羊都杀不了那么多。”
“话不能这么说。”
韩遂鄙夷的看了眼,继而正色道:“刘牧明显是激将之计,用钱财与功勋激起大汉王师克敌必胜的信念,又用枭首之法来震慑我等,我们不畏惧,不代表其他人不畏惧,长此以往下去,莫说是伐三辅,就连凉州都守不住。”
“嗯?”
北宫伯玉一愣。
李文侯放下羊腿,淡淡道:“消息传入凉州,那些在地方上募集私军的人,都会蜂拥而至,对于汉人来说,封侯拜将是每一个从军之人的梦想,对不对。”
“是。”
韩遂点了点头。
北宫伯玉眸子冷厉,寒声道:“白石会庇佑每一个尔玛人,我们是云朵上的民族,岂会畏惧一个稚子的法令。”
“北宫。”
“此事不能等。”
李文侯起身道:“必须遣人进入扶风交战,我们现在深处大汉腹地,若是让刘牧的法令传遍凉州,此地就会陷入包围!”
“不等秋收了?”
北宫伯玉转身质问道。
“等什么?”
李文侯冷笑道:“扶风比凉州更富庶,听说每年粮食产的更多,我们先杀入扶风,击溃刘牧再说,我就不相信连皇甫嵩都败了,我们会输给一个小子。”
“可以。”
北宫伯玉思忖片刻应下。
韩遂连忙起身道:“两位,行军用度需要辎重,不如我留在凉州为大军收取赋税与军资,毕竟这也是你们当初胁迫我和边章的原因,如今我们二人被大汉所恶,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唯有齐心并力,才能求一个璀璨未来啊。”
“三日后发兵。”
李文侯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韩遂,冷笑道:“你被大汉所恶,若是敢背弃我们的同盟,整个凉州将再无你立足之地。”
“放心。”
韩遂胸膛拍的铿铿作响。
这群傻子,没听过什么是以身饲虎吧。
只要他能在凉州立功,翻手把这些人送上断头台,依旧是大汉的功臣,更是力挽狂澜的英雄,过往都不过是迫不得已,忍辱负重。
北宫伯玉,李文侯速度很快。
可刘牧法令传递更快,令整个凉州掀起一片血潮。
哪怕是坐视内部混乱的猎户,乡勇,都背上弓弩,提着猎刀,开始汇聚在一处,准备对叛军和犯境羌族进行猎杀。
毕竟,对于凉州而言,生于这片土地,就是戍边的军户。
故而,刘牧的赏军法令对他们有效,要是敢不兑现,就是对戍边之人的不尊重,会有祸国之危。
陇西郡,马腾整军备甲。
作为伏波将军马援的后代,虽然是马平与羌女所生,但他期待这一天很久了。
毕竟,汉家男儿,当以戍边为己任,更当以三尺剑,以登天子之阶,复先祖伏波将军之威名,令四夷胆寒。
“阿爹。”
“你为何要去讨伐羌人?”
九岁的马超,披着皮甲,挎着匕首,噔噔噔跑进大堂。
“你说呢?”
马腾抽出汉剑问道。
马超苦着脸道:“我和氐族的,羌族的,关系都很好啊。”
“你不懂。”
马腾合上汉剑,沉声道:“我们可以为了凉州弊政而内部起兵,迫使朝廷更改政令,但不能让羌族犯境,这是汉家男儿的底线。”
“哦。”
马超有些失落。
毕竟,他的小伙伴玩闹时,都把他称作神威天将军。
而且,还说等以后他们成了一族的王,一定共同举他为主,让他在大汉为他们的部落谋取福利,而作为回报,他们将终生奉大汉为天之上国。
“氐国怎么说?”
马腾蹲下来看着自己的长子。
“没动静。”
马超挠了挠脸颊,带着茫然道:“他们说武威的张济也在募兵准备讨伐北宫伯玉,就是不知道张济是什么人!”
“一个汉人。”
马腾起身,眼眸中锐气迸射。
张济他不熟悉,但他的侄子很有名。
北地枪王张绣,去年麹胜袭杀祖厉长刘隽,被初为县吏的张绣所杀,一时名动西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