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州尉。
并不只是负责对内监察。
左司直统辖监内司,下设五方符节使,监察大汉各州内事。
右司直统辖监外司,下设五方监邦使,查察外邦之事,收集各国消息之外,还要负责描绘舆图。
他们这些以身入局之人,不可名扬功绩。
故而,刘放才会笃定,若是此战结束,他会前往右司直的监外司。
数日时间。
青州的变化,可谓革天换地。
凡是大汉府军所至之处,都不必攻城。
城中忤逆大汉之人,尽皆被百姓冲杀,悬尸城楼之上,然后迎大军入城,立下大汉的王旗。
不到十天时间。
乐安郡,齐郡,同时沦陷。
三路大军,从各方汇聚于剧县之外。
飞扬的旌旗立于城下,惊天的煌煌杀机,令天地朔寒无比。
“安东将军。”
东府军大营,邹靖,曹仁拱手道。
“嗯。”
宗员微微颔首,眺目望着剧县城楼,沉声道:“各郡已经收复,某遣张白骑率一校收复东莱,想来也差不多了,所以你们统合一下各自的军功,汇聚于主帐之内,某与机要监抄录汇总。”
“诺。”
邹靖,曹仁拱手道。
“杨凤?”
宗员望着邹靖身后之人。
“安东将军。”
“末将是黑山校尉杨凤。”
杨凤神情惶恐,连忙躬身敬拜道。
宗员伸手虚扶,沉声道:“两军阵前,介胄之士不拜,某不知陛下是否定你们黑山军之名,你且用此军阶之名吧!”
“诺。”
杨凤顿时松了口气。
自从入黑山军以来,宗员便是他见过最大的镇国府之将了。
毕竟,这可是五品的封号将军,在整个镇戍司之内,都排的上名号。
“将军。”
“剧县送来名刺。”
左髭丈八按刀匆匆行来。
双手呈上硬纸所制,类似奏章公文贴的名刺。
“哦?”
瞬间,众将神情一怔。
兵临城下,敌人还敢呈递名刺拜会,这是要约定会战吗?
“刷。”
宗员展开名刺,喃喃道:“中山靖王之后,景帝玄孙,缑氏门生,字德然,问起居!”
“能扯。”
臧霸嘴角一抽。
邹靖眉头微蹙,沉声道:“宗系无假,当年刘德然确实在缑氏山求学,拜卢师为师!”
“请入主帐。”
宗员按刀走下望楼,朝着帅帐走去。
既然敌人都送上名刺,不见岂不是有失礼仪?
况且,他也想看看卢师的门生,又在卖弄什么筹谋。
不久之后。
刘德然,孔融,徐庶被引入帅帐。
徐庶目光扫过帐下众将,悄然朝着宗员颔首。
刘德然依旧是云淡风轻之色,而孔融就惶恐了不少,局促不安的立于帐下。
“宗将军。”
刘德然作揖一拜,淡笑道:“多年未见,风采依旧!”
“我们见过?”
宗员着甲坐在帅位之上,满是疑惑的问道。
“自然。”
刘德然解释道:“当年,不才在老师门下求学,将军时常来缑氏山求问兵学,还在袁氏客宴之上对饮过,可能将军早已忘记了。”
“许是忘了。”
“你们所来为何?”
宗员毫不在意的掩去前事。
大军兵临剧县,不是一两个人情,一两句往事,便能压下杀伐。
况且,他也没有资格让将士休兵罢战,令天子收复青冀两州的兵事搁置在剧县城下。
“言和?”
“不,应该算投降。”
刘德然坐在马札上,神情复杂道:“三州刘姓,青州士族郡望,皆可以为黎庶,只求一条活路。”
“呵。”
“哈哈。”
顿时,帐下蔑笑声,讥嘲声此起彼伏。
死亡将至,才知晓俯首求和,真的当天子御制为戏言吗?
“真猛士啊。”
臧霸捏着茶盏,眼底闪过一抹戏谑之色。
当年,他可是见到《告泰山贼令》便带着人前往徐州刺史府认罪伏法,而那时天子还仅是大汉骠骑将军。
如今,天子已是大汉的人君,诸夏的共主。
三州刘姓,还有青州士族,有什么资格来提条件。
难道,就凭青州士人脸皮厚?还是凭借天下刘姓为一宗?
“宗将军。”
孔融深吸了口气,恭拜道:“某先祖为儒家之圣,且孔姓与甄姓有姻亲之盟,算下来孔姓与天子有亲,况且会稽郡亦有孔姓,还望给予某拜见天子的机会。”
“孔文举。”
“你真是不知好歹啊。”
宗员意味深长的望去,冷笑道:“若是某没有记错,当年许姓两兄弟在陈县开月旦评,有人拟写与会者名单,你便在其中,陛下不计前嫌的表举你为平原太守,你竟然与孙文台选了同样的路,还有什么资格去见陛下?”
“某!!!”
孔融脸色顿时煞白无比。
“好了。”
“三州刘姓,可亡,可灭。”
“你们这些人,真的是不知死活,敢违逆宗法,反叛大汉。”
宗员并指夹起名刺,随手甩在刘德然怀中,漠然道:“陛下收复两州之事,天下无人可阻,况且青州仅剩剧县一城,现在谈什么俯首求和,你们不觉得有些迟了吗?”
“将军不受降?”
刘德然收起名刺再度问道。
“不受。”
宗员漠然道:“士人,叛逆之人皆亡,被迫卷入叛乱的百姓,才可以重新核定罪责,请回吧!”
“好。”
刘德然不恼不怒,率先转身离开帅帐。
此行结果,早在渤海找上刘备之时已经预料到了。
可他没有选择,青,冀,幽刘姓,想要择取雄主以小宗篡大宗,先择刘繇,却被其逃往兖州,如今被拜为扬州刺史。
之后,三州刘姓择定了刘备,所以他只是宗族利益的代表者。
往昔,他劝不住无数野心勃勃的刘姓之人,犹如今日劝不住青州士人想要俯首求和之心。
死亡从来不是他所恐惧之事,三州刘姓的灭亡更是如此。
他只是一个明悟汉天子之心,随大势逐流的一粒草芥,当亡时自有其命,不争,不逃,唯一死耳。
“德然。”
“便如此了?”
大营之外,孔融眼中满是恐惧。
刘德然侧目看向徐庶,笑道:“单福将军,怎的不在帐下出声?”
“有用吗?”
徐庶笑着跃上马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