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遮不住林梦鸢苍白面颊上的泪痕。
覃芷怡盯着林梦鸢的面庞看了许久,又将目光移向不远处的梓宸宫,对林梦鸢为何现身此地心知肚明。
覃芷怡快步追上林梦鸢,拽住她的胳膊,着急道:“梦鸢,我知你是从梓宸宫出来,一切可还安好?荣妃可有欺负你?”
林梦鸢径自向前走,对于覃芷怡的连连发问,露出不耐烦的神色。
“如果荣妃欺负你,梦鸢你大可告诉我,我一定会站在你这边,同你一起对抗荣妃的欺压。再信我一次,好吗?”覃芷怡苦苦哀求道。
林梦鸢甩开覃芷怡的手,停下了脚步。她的眼神冷若冰霜,略显尖利的声音从淡粉色的唇中吐出:“覃芷怡,别再纠缠我了!你这般假惺惺的模样是在做给谁看?荣妃娘娘待我很好,你说这些话,分明是挑拨离间!”
“怎么会?”覃芷怡自然不信,荣妃蛮横无理,自私自利,又怎会真心待林梦鸢,“梦鸢,你醒醒,荣妃都是为了利用你。都怪我不好,害你落了把柄在荣妃手中,才会被她钳制。”
“覃芷怡,该醒的人是你。”林梦鸢冷声道,“之前种种,我早就原谅你了,也不会与你计较。只是,我不想再看见你。”
“梦鸢,你记恨我,我理解。”覃芷怡急得泪珠在眼眶打转,“只是,我不能看你落入荣妃的圈套。你是无辜的,不该被卷入我与荣妃的纷争,让我帮你一次,事成之后,我自然会离开。”
“你拿什么与荣妃娘娘对抗?”林梦鸢眸光暗淡,声音愈发冷凝,“覃芷怡,你不过一个小小的答应,还是毫无恩宠的小答应,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本事呢?”
覃芷怡双眼通红,嘴角微微颤动,想哭,却又要极力忍住,不让林梦鸢看笑话。
“荣妃娘娘确实待我极好,在她身边,我觉得心中踏实,或许这就是权势的力量。”
覃芷怡眼前的林梦鸢,仿佛变成了一个陌生人,令覃芷怡不敢相认。
林梦鸢转头就走,不再顾惜覃芷怡的心情。覃芷怡还想再劝,拔腿欲追,却被突然跳出的沈潇湘拉住了手臂。
“芷怡,你跟林梦鸢纠缠什么?我们还有正事,你忘了吗?”
覃芷怡被沈潇湘的话拉回现实,连连点头,小声道歉,“对,是我疏忽了。”
“但愿林梦鸢没发现我。”沈潇湘喃喃自语,又转头询问,“芷怡,你与林梦鸢之间发生了何事,你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二人朝芸娘约定的地点走去。覃芷怡躲开沈潇湘充满怒意的目光,心虚地说道:“其实……为了承宠,得到荣妃的信任,我出卖过林梦鸢一次。”
“林梦鸢竟然有利用价值?”沈潇湘轻笑几声,“到底是何事,怎么未曾与我道来?”
覃芷怡犹豫了片刻,瞒下林梦鸢与侍卫私会的事,只说林梦鸢早在入宫之前,曾与一个男人私定终身。她已经对不起林梦鸢一次,绝不能再将她的事情传出去。
“无聊。入宫之前的事,无凭无据,但凭一张嘴,她极力否认,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沈潇湘评价道。
“是我对不起林梦鸢。”覃芷怡面露愁容,“我总想着能补偿她,亦不想她被荣妃为难,落入她的陷阱。”
“别说傻话了!”沈潇湘笑道,“为了得到恩宠而牺牲无关痛痒的人,怎么算错呢?”
“林梦鸢她……并非无关痛痒的人,她曾真心视我为朋友。是我对不起她在先。”覃芷怡万分愧疚。
以林梦鸢的私隐作投名状,做了容沐汐的傀儡,却不仅得不到尉迟安的青眼,还被尉迟安嘲讽俗不可耐。想到这些,覃芷怡心头宛若滴血般疼痛。
“我一早便警告你,别对林梦鸢投以真心,你偏不听。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林梦鸢显然也是把命卖给了荣妃,与你又有何区别。你可别再操心了!”沈潇湘诚心诚意地安慰道。
两人相伴走了一段路,快到芸娘指定的地点时,覃芷怡却见,芸娘被两个浣衣局的女工和管事太监围住。
覃芷怡担心芸娘吃亏,正要一个箭步上前,却又被沈潇湘拉住手臂,硬拖到一旁的灌木丛中,蹲了下来。
沈潇湘身强体壮,虽然这几日憔悴不少,但是力气仍比单薄的覃芷怡大上许多。
“潇湘,芸娘有难,我们前去帮她解围,刚好能化解你们的矛盾。”
沈潇湘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芷怡,眼下我还在延庆宫禁足,怎能露了马脚,你是要害死我吗?”
“当然不是。”覃芷怡一边后悔自己过于冲动,一边又为眼前受难的芸娘担忧,“潇湘,你在这儿藏好,我去救芸娘!”
“就凭你?”沈潇湘撇了撇嘴,“你连我都打不过,又怎么对付那三个人?”
“那该如何?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芸娘被欺负呀!”覃芷怡带着哭腔说道。
沈潇湘眼中闪过一丝阴毒,她按住覃芷怡的肩头,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别急,芷怡。你就蹲在这儿,安心看戏。”
透过灌木丛交叉的枝桠缝隙,二人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两个女工和管事太监三人将芸娘围在中间,对她拉拉扯扯。
覃芷怡认识那两个女工,正是芸娘在浣衣局时,屈服于她的暴力,成日跟在她身后的两个人。这二人凶狠无礼,仗着芸娘的名号,欺凌弱小,招致浣衣局诸多女工的不满。
“芸娘,在浣衣局之时,我们成天混在一起,你可常说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如今,你是皇上跟前的红人,总在御前走动,怎么就忘了姐妹呢?”
“是啊,我们在浣衣局,一起受苦,互相扶持。再怎么说,也算于你有恩,现下你飞黄腾达,就想摆脱我们姐妹二人,独享那荣华富贵吗?”
芸娘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她们。她们说的话不无道理,调去承乾宫之后,她再未与浣衣局的姐妹联系。
但是,浣衣局的日子,她们何曾真心与她往来?不过是仗着她小有权势,才贴了上来,为虎作伥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