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佛慈悲!”
面对陆炳势若雷霆的一刀,昆泽思巴却像视而不见,捏了一个拈花般的印诀,朝着遍体鳞伤的应天寺武僧们一洒。
哗啦啦!
虚空中凝聚出甘霖,落在众僧身上,他们血淋淋的伤口顿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口结痂,萎靡的精神也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振作起来,看起来战斗力比之前还要强出一头。
“嗯,这就是佛门的法术吗?”
比起上次在应天寺,现在的朱安澜在修行一道上已经不是小白了,感觉到虚空中弥漫的特殊力量,不由看得津津有味。
“圣僧慈悲啊!”
重伤的应天寺宗师也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见状不禁老泪纵横,“还望圣僧念在我们同为佛门一脉的份上,救我们一救!老衲死不足惜,但这些弟子们都是无辜的啊!”
“都是佛门同道,贫僧自然会保你应天寺法脉不绝。”昆泽思巴微笑颔首道。
“你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救人!做梦!”陆炳感觉自己被小瞧了,瞬间大怒,手中刀又快了三分。
“阿弥陀佛。”
昆泽思巴依然是平静地念诵着佛号,但却有一朵灰色的莲台从他头顶冉冉升起,宛如一朵石头莲花,托住了陆炳这一刀。
咔嚓!
石莲在陆炳的刀锋下四分五裂,炸开条条裂纹,还有破碎的花瓣落下,但陆炳这一刀也被挡住,任凭他不断催动自己的真气,与对面浩大的佛力摩擦出道道波纹、点点火星,依然无法寸进。
“感觉要糟糕啊。”
见到这一幕,朱安澜心里不由一咯噔,“我们这边的最强者被敌人挡住,余者的战斗怕是要有反复。”
这般想着,他不动声色地把脚步挪了挪,看似要给陆炳助威,其实巧妙地离丛林更近了一些,真到了事有不谐的关头,跑起来也容易。
他这般小动作要是换了平时,肯定会被人看穿,招来嫌弃的目光,从此再也别想在锦衣卫中混出头了,哪怕是王爷的公子也不行。
但现在么,陆炳全力催发自身气血,宛如一道赤红烟霞直冲九霄,脸也涨得通红,堵上一切与昆泽思巴的石莲角力,哪里还分得出心神关注他一个气血四变的小菜鸟?
连其他人也被双方高层的战斗牵制了心神,纷纷露出忧心的表情,哪里还注意得到他站在哪里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请我佛下界降魔!”
僵持中,昆泽思巴突然高呼一声,表情也从淡然变得狂热。
“不好!”
陆炳脸色一变,但还不等他应变,就已经被一只石拳由下而上地击飞了出去!
轰!
昆泽思巴双手合十,重重泥土从他脚下一路蔓延而上,像一座莲台把他托举起来,又渐渐包覆了他的身躯,最终形成了一尊无头的石佛!
“神魂法相化虚为实已经走到最后一步了!”
陆炳人在半空,见状露出凝重的神色,“好个妖僧,若是让你凝成最后的佛头,怕不是真能成佛,虽然也只是一尊邪佛!”
“请施主下地狱吧!”
高大的无头石佛从腹中发出沉重的佛号,一掌推出,打得陆炳高高飞起。
随即他自己步步生莲,也追了过去,两大高手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十万大山茂密的丛林中,只有隆隆的巨响不时传来,宛如惊雷勾动地火,惊起万千飞鸟,彰显着他们的威势。
两大高手远离,原本的营地里,一下就沉默了下来。
短暂的死寂后,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杀呀!”
“杀!”
“都愣着干什么,趁着敌人的首脑被拖住,干掉这些鹰犬!”
一声怒吼,那位重伤的应天寺宗师又站到了阵前,一运功,前一刻还枯瘦如柴的身躯瞬间又气血充盈,**了起来。
以他的伤势,即使刚刚得到了昆泽思巴的救治,自然也不可能马上痊愈,健壮的身躯比起全盛时也缩水了不止一筹。
但现在没有陆炳在前面顶着了,还是带着诸多锦衣卫莫大的压力!
“全员游斗,撑到掌印大人斩了妖僧,胜利还是属于我们的!”
陆炳不在,陆绎虽然是在场百户中最年轻的,但还是当仁不让地接过了指挥权。
官二代嘛,领导说要一视同仁对待自己的小孩,那是他的气度,但你作为下属要是当真就是蠢了,所以另外两个百户丝毫没有异议。
好在陆绎也不傻,看出形式对自己这边不妙,下达的命令最符合当前的局势。
一接到命令,早有准备的朱安澜脚底抹油,嗖一下蹿进了密林中,跑得比兔子还快。
一名武僧本来已经咬牙切齿准备拿他开刀了,没想到眼前一花就没了人影,不由愕然。
“好小子,跑得还真快!”他也是被仇恨烧红了眼,二话不说,循着还在摇曳的林木,就追了上去。
“居然真的追来了?”
密林深处,朱安澜回头看了一眼,飞快甩掉碍事的披风。
打顺风局的时候,他不介意耍耍帅,顺便威慑一下敌人,但现在自家老大都落在了下风,再讲无谓的风度,就是自寻死路了。
后方追来的武僧,轻功明显在朱安澜之上,重重枝叶间,已经能看到点点反光,有的来自他的光头,有的却来自他手中的戒刀,一样的锃光瓦亮,令朱安澜心生厌恶。
“该死的秃驴!”他没有再逃,而是身形一纵,飞快钻入了头顶茂密的树冠之中,隐蔽了起来。
不消片刻,满脸横肉的大和尚,也提着两把戒刀,杀到了这里,左顾右盼:“那小子呢?贫僧还待超度了他呢!”
哗啦啦!
突然,他听见自己头顶传来布帛猎猎作响之声,一片阴影瞬间笼罩了他四周。
“好胆,还敢偷袭贫僧!”这名武僧反应也是奇怪,头都没抬,双刀往上一扬,已经刺进了一块黑布里。
“嗤啦!”
雪亮的刀锋下,黑布被绞得粉碎,宛如蝴蝶翩翩飞舞,正是被朱安澜解下的披风。
但武僧心却一沉,因为他并没有感受到刀尖捅进血肉的触感,反而像是扎在了空处!
下一刻,一道矫健的黑影从另外的方向扑下树来,身子一团,就像一只战车轱辘一样狠狠撞进了他的怀中!
“啊!”武僧惨叫一声,被朱安澜催动软猬甲制造的气血尖刺扎得遍体鳞伤,胸前更是血如泉涌!
砰!
朱安澜又是一掌拍出,刚猛浑厚的掌力爆发出来,武僧的胸骨顿时在一阵“咔嚓”脆响中尽数折断,整个胸膛都被打得塌陷了下去!
他甚至都没来得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就在凝固的愤色中气绝身亡,落地的时候,已经是一具毫无生机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