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猛然灌入,子桑离一阵猛咳。
眼泪倏倏滚落。
这是她深爱的男人,她们有过恩爱快活的过去、有过真挚的誓言,如今他竟用这样的字眼来辱骂她!
骂她这个妻子,恶心?
她很想真起来,打回去,硬气的告诉他,他就是个眼瞎的白痴、蠢货!
可她,不敢。
因为,她不甘心就这样输了,她还想复宠。
所以,她没有那样豁出去的勇气!
她能做的,只有哀求,求他信任自己:“没有!臣妾真的没有欺骗您!臣妾根本不知道自己没有子宫,不……臣妾有子宫的,您再给臣妾一次机会,臣妾一定会为您生下一双健康漂亮的儿女!”
“求您……求您别信手扎上的东西,就是贱人在离间我们夫妻之间的感情!求您相信臣妾,臣妾真的是清白的,臣妾的心里从来只有您,只深爱着您一个男人啊!”
萧承宴在这一刻,只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娶这么一个愚蠢又恶毒的货色!
“你已经不是本王的妻子,本王与你,早就不是什么夫妻!”
“来人!”
“即刻将废妃子桑氏挪去降雪轩,门全部上锁,不许她踏出院子半步!永远都别让这贱妇,出现在本王面前!”
王顺瞧他的火都要从眼眶里烧出来,立马招了人进来:“快!快把人挪出去!”
子桑离被架起来,往外拖。
眼底全是绝望和不甘,就如当初的姚珍珍一样!
“不!殿下,不要这样对臣妾!臣妾知道错了……”
“臣妾是您的妻子,是唯一有资格跟您白头偕老的女人啊!当初是您答应了,要跟臣妾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呀!”
“您是亲王、来日的九五至尊,不能言而无信的呀!”
她哭嚷。
想要的得到一丝退路。
只要留有退路,她总有一天能翻身。
可她还是不懂,亲手打碎的誓言于男人而言就是一个巨大的污点,是不能被提及的!以此为威胁,只会引来男人更强烈的厌恶和狠绝!
萧承宴清隽的面容在夏日炎炎之下,阴沉沉,如同雷暴前的铅云,隐隐又雷电闪烁。
子桑离见如此哀求都无用,绝望地软下了身子。
任由人往外拖拽,腹部伤口撕裂,血迹慢慢渗出。
她痛哭。
不知是因为伤口痛,还是心脏痛!
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老天要给她这样一副残缺的身体?让她经历这些羞耻和痛苦?
她只是想做一个完整的女人,想跟心爱的男人云雨快活,想得到男人全部的爱和偏袒,有什么不对!
凭什么男人理所当然的三妻四妾,可以睡很多女人,她只是不得以之下被一个大夫碰了几次,就成了耻辱?成了错?
为什么他变心变得那么快?
为什么他对自己,那么残忍?
为什么……
子桑离的身影消失在梧桐殿。
萧承宴用力闭了闭眼睛,大步离开。
“殿下留步!”
有女人的声音喊住了他。
萧承宴冷眼回首。
看到是那日告发子桑离的丫头。
“什么事?”
女使跪在他面前:“之前子桑氏与人密谋,奴婢有几次为其守门,隐约听到了一些话……诅咒侧妃的确实是子桑氏,但是那张写着阵法方位的纸条,是赵美人临摹姚庶妃的笔迹写的。”
“事发之前赵美人一直在隔离,究竟如何悄悄联系的奴婢不清楚,但此事千真万确,奴婢不敢有一字半句撒谎!”
萧承宴的眸光闪过狠戾。
赵氏!
看着胆小柔弱,还处处帮着浓儿说话,却原来背后的算计,也有她的出来!
很好!
好极了!
这些女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
子桑离被丢进冷僻院子的消息,很快传遍了王府上下。
几位新人很高兴。
没有这种又阴险又愚蠢的主母,妾室的日子自然好过很多。
但高兴过后又觉得寒津津的。
殿下对发妻尚且如此狠心,何况是她们这些没什么感情的妾室?
如今侧妃和昭庶妃最受恩宠。
想做些什么去取代她们,成功便罢,若是失败……
府里浮躁的人心,一下子冷寂了下来。
刘莹慢慢喝着林浓这儿的果饮,奇怪道:“前几日殿下还装傻不处置,今儿是怎么了,竟然把人丢到了偏僻的降雪轩喝孙氏作伴去了?听说还命人把所有门都给上了锁,一副死生不复相见的姿态。”
窗外,暴雨从远及近,将天地逶迤。
阴沉沉的。
林浓看着雨势微微一笑:“谁知道呢!”
这个时代的女子,清白是顶顶要紧的事。
周朝于男女大防之上,不算严苛。
不像隔壁楚国,女子若是被人发现私下与男子单独相处,要么成亲、要么浸猪笼。
但在周朝,若是女子穿着寝衣亵裤被人撞见,也已经是非常严重的事。
而子桑离,身为人妻、皇室女眷,竟在一个男大夫面前岔开双腿、展露私密之处,让人在她那儿造出一个男女欢好的通道……这于任何一个男人而言,都是奇耻大辱,何况是尊贵的亲王!
任何一个知道他如此耻辱之事的妻妾,都注定了失宠。
所以,又何必告诉她呢?
万一说漏嘴,可就完了。
刘莹瞧她情绪不高,关心道:“姐姐不舒服吗?”
林浓轻轻摇头。
以为揭破子桑离秘密的这一天,自己会很兴奋,因为彻底斗倒了一个敌人。
可真到了这一刻,她却高兴不起来。
沉默地在想。
换做是在现代,大家包容度很高,不会以为石女手术造出一个通道是什么大事,起码女性们大多会祝福她!
而精己主义的男人……
萧承宴宁愿自己的妻子就是个永远不能碰的石女。
他甚至可以为他们不完整的婚姻找一个好听的理由,把她打造成出一个神圣的、不容玷污的神女形象,借以安慰。
就是不能有一个不贞洁的妻子!
同为女子,她其实并不愿意在这种事上打击对方。
可是。
她没有办法不去揭穿。
只有揭破这件事,难堪恶心的人变成了萧承宴自己,他才会愤怒和厌恶,子桑离才能真的没有翻身之机!
否则,她一定会没完没了地闹算计。
自己现在有了孩子们,就必须格外小心。
何况她又不是圣母,还真能善良大度地留着一个处处算计自己的蠢货在面前蹦跶!
至于那具尸体。
确实就是那个带下医。
被灭口的时候捅了心窝子,能拉回一口气,让他说出真相已经是勉强。
没多久就死了。
让他亲眼见证子桑离的下场,也算是一种报仇了吧!
“我在想,刀子不捅在自己身上,永远不会知道有多痛,所以从前王爷念着残存的情分总是包庇子桑离!今日他的愤怒和厌恶突然井喷,一定是子桑离做了什么影响到了他的切身利益。”
刘莹冷笑:“男人对女人的宠爱,能有几个是不参杂利用算计的?”
她知道林浓是清醒的,否则也不会教自己如何获宠。
但还是忍不住道:“咱们姐妹可要永远清醒着才好!”
林浓微笑着,轻拍了一下她的手:“放心吧!”
刘莹这才放心,又厌烦一叹:“今日收拾掉了一个,可这样的日子,还不知什么时候才是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