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糖这回是真的怕了,不对,刚才其实也是怕的,只是跟现在怕的不是一个东西。
毕竟我害怕鬼,但鬼未伤我分毫。
感觉白天的事情已经很对不起同桌了,要是再害得他的手机被收走……
一收可是两年啊!毕业才还回来哇!这种情况失去手机的话,许运家里会给他再买一部吗?肯定不会啊!
她要成罪人了呜呜。
不行,老师应该不会检查个人信息吧,大不了就替……什么大不了!就应该我来承担这个罪名。
要是被收了就赔他一部手机吧,但是自己肯定要被爸妈说了……
呜呜呜
“同学。”轻柔中带着点严肃的声音在床前响起,声音很年轻,是宿管会的学生。
紧接着是一道不算特别强烈的手电光照下来,不过由于是在熄了灯的寝室里,所以还是很刺眼的。
江糖和柳念念捂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来,两人都是一副“我错了”的小表情,委屈巴巴地看过去。
等到手电关闭,面前的“检察官”突然沉默了,等到两人的眼睛适应黑暗后,就看到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站在面前。
倪燕惊讶地看着身前的两个女孩子,没想到会这么巧。
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那天,这个连她一个女生看着都觉得漂亮可爱的女孩子兴奋地挽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许运面前,然后一副乐呵呵的样子想要吃瓜的场景。
笨笨的。
江糖看清楚面前的女生后,顿时眼前一亮,她突然觉得有了一线生机。
一把掀开被子,江糖乖乖巧巧地翻身坐在床边,双手放在膝盖上,仰起小脑袋来看着倪燕。
好想摸摸头。
倪燕深吸一口气,抑制住了心里突然有些不着调的念头,然后苦笑着轻声道:“阿姨看见了,不过是让我来找你们。”
说着,蹲下身子,伸手指了指坐在床上紧张兮兮的柳念念睡衣的胸口。
轻薄的睡衣完全没有遮盖住手机的形状。
“啊。”江糖的小脑袋顿时耷拉了下来。
没办法了,这就不是倪燕能帮的忙了,江糖沮丧着脸转过头,伸手问柳念念要手机。
当看到柳念念一脸尴尬地从胸口拿出来时,江糖怔住了。
你这怎么藏的啊!
倪燕没有催促的意思,江糖被好闺蜜的操作打僵直了好几秒,直到柳念念忍不住一把塞进她的手里才醒过来,然后连忙转头递给倪燕。
“对不起……你可以不要告诉阿姨是两个人在玩吗,我叫江糖。”
倪燕伸手接过手机,看着面前女孩恳求的目光,犹豫了一会儿后笑了笑,轻声道:
“阿姨是我亲戚,我可以帮你求求情。”
“但是具体怎么样我不能跟你保证,我感觉至少明天你们班主任可能还是得找你一趟的,抱歉啊。”
江糖连忙举起双手在胸前小幅度地摆了摆,说道: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谢谢你啊,如果阿姨会怪你的话你可以不用帮我求情的。”
“阿姨跟我关系很好的,我会尽力,你快上床睡觉。”
倪燕站起身来说道。
“嗯嗯,谢谢你。”
……
“那,这次手机的事情先放一放,你让你朋友这周放学之后来找我拿,只此一次,以后再出现这种情况就不能通融了。”
阿姨看着面前的倪燕认真地说道。
倪燕感激地微微弯了下腰:“谢谢周姨,我会好好跟她说的。”
“手机的事情可以不告诉班主任,但是也不能就那么算了,两个人并床睡也是违规的,扣分还是要扣的,这件事也得跟班主任联系。”
倪燕心中叹了口气,果然还是躲不过,但能让一向严厉的周姨做到这一步也已经很不错了。
“好的周姨,我明白。”
……
小闹钟的电池很可耻地罢工了。
许运一觉自然醒来,在几秒的愣神后大惊失色,着急忙慌地翻身下床后又忽然放松了下来。
破罐子破摔。
八点四十整,踩着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许运颇为紧张地从后门溜进班级。
嘿,您猜怎么着,第一节地理课,老干有百分之一的可能一整节课都没有注意到班级里有一个空座位吗?
没有。
许运忐忑不安地看着越走越近的老干,从他那无语至极的表情中感受到了非常沉重的压力。
老干在他桌前正正停下,然后瞪了许运一眼,把他同桌叫走了。
“?”许运让座,许运重新落座,满脸迷惑的表情。
老干虽然严厉甚至有些“严酷”,但是不像是会实行“连坐”的老师啊……
呸呸呸,神踏马连坐。
老干挺严肃的样子,江糖也犯事儿了?她能犯啥事,不一直挺乖的吗?
我可是迟到了诶!
……不会是手机的事吧。
许运心神一慌,越想越觉得有可能,这可怎么办,两年啊!
我会被爹妈骂死吗……
短暂的愣神与思索间,许运突然想明白了。
这家伙哪怕被抓了也不会供出他来啊,以小富婆的财力和为人,总感觉她甚至会送自己一部新手机……
三四分钟后,江糖的身影在后门处出现,脸上表情挺正常的,倒不像是被狠狠地责骂过。
老干对电子产品的问题还是很严格的,不应该回来得这么快,所以不是手机的事情啊?那你这家伙犯什么事了?
“许运,老师喊你过去。”江糖走到许运桌边,两只小手有些纠结地扒拉了两下许运桌上的课本。
“?”许运抬起头来,迟疑了一下后问道,“你知道为啥吗?”
江糖眨眨眼,道:“你…迟到了呀。”
“……”
哦对我是迟到了。
不是,那你呢?
……
“哦行。”老干喝了口保温杯里的热水,思量再三后说道,“你家里实在没人接你吗?天天自己上下学也不是个办法,回到家洗洗弄弄都快十一点了吧。”
许运挠挠头:“换个电池就好了,还两天嘛,我妈下周会有空的。”
老干不置可否地点点头,然后目光停留在许运胸前的高度忽然陷入了沉默,透过老干那副方方正正的黑框眼镜,许运清楚地看到老干没有聚焦的眼睛。
想啥呢。
还有啥事啊?咋还不让人走了嘞。
连我迟到都没骂我你还留我干啥?最近是学习高压期嘛?我没感觉粗来啊,要给我做思想工作吗?
老干沉默了好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这个班上最得意(单科)的学生,突然有些止不住嘴角的笑意,但笑了一下就忍住了,问道:
“我问一下,就是,江糖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