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旋风卷过望夷宫前的广场,扬起阵阵尘土。
宫门外当值的郎卫还没反应过来,一匹汗津津的战马在台阶前猛地刹住,险些撞上汉白玉的栏杆。
马上骑士翻身而下,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扯着嗓子高喊:“急报!上林苑急报!”
这声嘶力竭的喊叫惊动了宫内当值的宦官,一个身着红袍的内侍快步走出,眉头紧锁,不悦地问道:“何事如此慌张?”
来人气喘吁吁,顾不上行礼,双手颤抖着递上一枚木牌:“上郡急报!陈……陈大人他……还未……”
内侍不耐烦地打断他:“什么陈大人李大人的!说清楚点!”
“陈…陈旭,陈大人……他……他昨日傍晚……还未回上林苑……”信使断断续续地说完,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什么?!”内侍一把夺过木牌,仔细确认后,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他一把抓住信使的衣领,厉声问道:“你说什么?!陈大人昨日傍晚就没回上林苑?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信使吓得魂飞魄散,哆哆嗦嗦地说:“小的……小的该死!小的亲眼……亲眼看到陈大人进了上林苑……可……可是……”
“可是什么?!” 内侍的声音尖锐刺耳。
“可是……可是赵大人说……说陈大人昨日就到了……” 信使的声音越来越低,几乎听不见了。
“赵高?!” 内侍惊呼一声,猛地转头看向宫内,脸色阴沉得可怕。
“什么事如此吵闹?” 一个阴柔的声音从内殿传来,带着一丝不悦。
内侍连忙转身,低头哈腰地迎上去,战战兢兢地说道:“启禀赵大人,上郡急报……”
赵高一袭青衣,慢悠悠地走到殿门口,瞥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信使,冷笑道:“上郡?上郡的急报怎么会送到这里来?是陈旭那小子又惹什么事了吧?”
“赵……赵大人英明……”信使吓得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赵高冷冷一笑,接过内侍手中的木牌,看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陈旭昨日傍晚就没回上林苑?呵呵,看来这小子是乐不思蜀了。”
“可是……可是……”信使还想说什么,却被赵高一个冰冷的眼神吓得闭上了嘴。
“好了,这件事我知道了,你下去领赏吧。” 赵高挥挥手,不耐烦地说道。
信使如蒙大赦,连忙爬起来,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以后再有这小子的事,不必理会。” 赵高看着信使远去的背影,冷冷地说道,“就说他昨日已经到了,明白了吗?”
内侍连忙点头哈腰地答应着,心中却暗暗叫苦:这陈大人也真是的,没事招惹赵大人作甚?
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赵高转身回了内殿,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陈旭啊陈旭,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
此时此刻,望夷宫正殿内,气氛却与外面截然不同。
“陛下,上郡急报!” 一个内侍手捧托盘,快步走进殿内,跪倒在地,高声喊道。
嬴政坐在案前,眉头紧锁,正在批阅奏章。
听到内侍的禀报,他头也不抬,淡淡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回陛下,” 内侍小心翼翼地答道,“上郡信使传来消息,说……说陈大人他……”
“陈旭怎么了?” 嬴政终于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不悦。
“说……说陈大人他……” 内侍支支吾吾,不敢说下去。
“说!” 嬴政猛地一拍桌子,怒吼道。
“说……说陈大人他……他……” 内侍吓得浑身颤抖, 结结巴巴地说,“他……他昨日傍晚……还未……”
“未回上林苑?”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嬴政身后传来。
赵高不知何时出现在嬴政身后,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
“赵高,你说什么?” 嬴政猛地转头,看向赵高,眼中满是疑惑。
赵高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说道:“陛下,臣刚才已经问过信使了,陈大人他……”
“陈大人他昨日傍晚便已回到咸阳,想是舟车劳顿,所以……”
“放肆!” 嬴政勃然大怒,一把将手中的奏章砸在案上,“他既已回咸阳,为何不来见朕?!”
奏章散落一地,墨迹染黑了金砖。
大殿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落针可闻。
赵高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嘴角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知道,嬴政这是动了真怒。
整整一刻钟,大殿内寂静无声,只有嬴政粗重的呼吸声在回荡。
他紧握着双拳,眼中满是怒火。
“这个陈旭,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嬴政咬牙切齿地说道,“朕如此器重于他,他竟敢如此怠慢!”
赵高眼珠一转,小心翼翼地劝道:“陛下息怒,陈大人素来率性而为,或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并非有意怠慢陛下。”
嬴政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心中的怒火,但语气依旧冰冷:“传令下去,让陈旭立刻进宫见朕!”
“诺!” 赵高躬身应道,转身便要离去。
“慢着。” 嬴政突然叫住赵高,语气缓和了一些,“罢了,还是朕亲自去一趟吧。”
说罢,嬴政起身便要往外走。
“陛下!” 赵高连忙上前一步,拦住嬴政,“陛下万金之躯,怎可轻易出宫?不如让赵吉去传唤陈大人便是。”
嬴政略一沉吟,点头道:“也好,那就让赵吉去一趟吧。”
“诺!” 赵高躬身应道,随即转身对殿外喊道,“赵吉!”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年轻宦官便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行礼道:“奴婢赵吉,参见陛下。”
“你去上林苑一趟,传陈旭即刻进宫见朕。” 嬴政沉声说道。
“诺!” 赵吉领命而去。
赵吉一路快步走到宫门口,却见陈旭正与一个身穿银色盔甲的将军在交谈,两人似乎聊得十分投机,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赵吉定睛一看,认出那银甲将军正是郎中令王离。
他心中暗自叫苦:这陈大人也真是的,陛下正在气头上,他却还有心思在这里谈笑风生!
赵吉不敢怠慢,连忙上前几步,躬身行礼道:“陈大人,陛下宣您即刻进宫觐见。”
陈旭与王离闻声,皆是一愣。
王离看了看陈旭,又看了看赵吉,疑惑地问道:“陛下怎么突然宣陈大人进宫?可是出了什么事?”
陈旭也是一头雾水,他昨日傍晚才回到咸阳,还没来得及去拜见嬴政,怎么嬴政就突然宣他进宫了?
陈旭故作高深地拍了拍王离的肩膀,\"贤弟有所不知,为兄创立的‘圣火喵喵教’最近可是风靡咸阳,教义就是……
”
“教义就是吃饱睡好,及时行乐?”王离挑眉,显然对这名字古怪的组织早有耳闻。
“非也,非也,”陈旭摇着手指,故弄玄虚,“此乃最高机密,不可轻易透露。贤弟若真有心加入,还得接受组织考验才行。”
王离正欲追问,却见赵吉已走到近前,只得按捺住好奇心,拱手道:“既如此,陈大人快去面圣吧,改日再与你详谈。”
陈旭点头,转身跟着赵吉往宫内走去。
才踏进宫门,陈旭便低声问道:“赵公公,陛下可是猜到我会来?”
赵吉愣了一下,惊讶道:“大人如何得知?陛下确实是在批阅奏章时,突然说‘陈卿今日必来’,奴婢还以为……”
陈旭故作神秘地笑了笑,从袖中摸出一锭金子塞到赵吉手里,\"一点小小心意,赵公公不必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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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吉不动声色地将金子收好,压低声音问道:“不知大人可否告知,陛下为何会如此笃定?”
陈旭故作高深地笑了笑,没有回答,反而问道:“对了,赵公公可知,李信将军在向大王保证二十万灭楚之前,可曾见过什么人?”
赵吉沉吟片刻,压低声音道:“据奴婢所知,李信将军在面圣之前,曾与昌平君密谈许久。”
陈旭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昌平君……\"
赵吉也停下脚步,转头看向陈旭,刚想开口询问,却见……
赵高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身后,阴测测的声音如同鬼魅般响起:“陈大人好兴致啊,竟然还有闲情逸致在宫中私相授受。”
赵吉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跪倒在地,颤声道:“赵大人明鉴,奴婢绝不敢……”
陈旭却是不慌不忙,转身看向赵高,似笑非笑地问道:“赵大人此言何意?莫非是怀疑本官在贿赂赵公公?”
赵高冷笑一声,目光落在赵吉手中的金子上,\"难道不是吗?\"
赵吉脸色煞白,连忙将金子呈到赵高面前,慌乱解释道:“赵大人,您误会了!这……这是陈大人方才给奴婢的赏赐,说……说是奴婢引路有功……”
“哦?是吗?”赵高接过金子,放在手中掂了掂,似笑非笑地看向陈旭,“陈大人出手倒是大方,不知赵吉做了何等功劳,竟值得大人如此破费?”
陈旭不以为意地笑了笑,\"赵公公一路引路,辛苦异常,本官略表心意,有何不可?
\" 说着,陈旭转头看向赵吉,\"赵公公,你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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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吉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陈大人说的是,奴婢只是……
只是问了大王是否龙颜大怒,并无其他……
”
陈旭不等赵吉说完,便径直走到嬴政面前,躬身行礼道:“臣陈旭,参见陛下。”
嬴政放下手中的奏章,上下打量了陈旭一番,沉声道:“陈卿,你可知罪?”
“臣不知。” 陈旭一脸无辜地答道。
嬴政冷哼一声,\"你昨日既已回咸阳,为何不来见朕?\"
“陛下日理万机,臣不敢打扰。” 陈旭不慌不忙地答道,\"况且,臣一回来就听说陛下正在为难事烦忧,便想着先去寻访一些奇闻异事,也好为陛下分忧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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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 嬴政挑了挑眉,来了兴致,\"你倒是说说,寻到了什么奇闻异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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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旭微微一笑,\"臣听说,这世上有一种神奇的工具,名唤‘痒痒挠’,只需轻轻一挠,便可让人通体舒泰,烦恼尽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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嬴政沉吟半晌,缓缓放下手中奏章,从案几下取出一物,正是那日陈旭进献的“痒痒挠”。
\"你是说……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