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武植与武松相谈甚欢之际,门外骤起一阵叩门声。
二人皆是一怔,武松反应最快,忙起身快步奔至屋外,拉开大门,只见苏轼携林护卫二人立在门前。
武松神色一怔,不敢怠慢,满脸堆笑,恭敬说道:“苏伯伯,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快请进!”边说边侧身相让,将苏轼一行引入院内。
屋里武植早听见动静,听到来者是恩师苏轼,赶忙整了衣衫,疾步出屋,到得跟前,抱拳躬身行礼:“苏师前来,弟子未能远迎,还望苏师恕罪。”随后,武植侧身恭请,将众人一并引入客厅叙话。
几人方在客厅落了座,苏轼面上笑意盈盈,目光望向武植,带着几分促狭与欣慰,开口道:“守正呐,你此前托付为师的那件媒事,如今可有着落啦,成了!”言罢,眼角眉梢尽是笑意看着武植。
武植乍一听闻这喜讯,先是一愣,转瞬眼中闪过惊喜之色。他赶忙站起身来,整了整衣衫,双手抱拳,朝苏轼一揖:“苏师大恩,弟子铭记于心,实在不知该如何答谢,此番全赖您费心劳力,方得如此圆满,弟子感恩不尽!”
“罢了,罢了,与为师何须这般见外,拘泥俗礼!”苏轼笑吟吟地摆了摆手,神色慈爱,目光满含温情,“你二人于这京城之中,我既是师长,便如同亲长一般。常言道,‘幼吾幼以及人之幼’,为师既忝居长辈之位,为你俩筹谋擘画、操心诸事,自是责无旁贷、理所应当之举,不过略尽绵薄之力,又何足挂齿呐。”
言罢,苏轼又将自己和李格非二人针对武植与李清照婚事的商议情况告知了武植。
一旁的武松,听闻哥哥三月之后便要与李清照喜结连理,顿时喜上眉梢,嘴角咧开,笑意自眼角眉梢满溢而出,那兴奋劲儿瞧着竟比武植更甚。
而后,武植和自己的老师苏轼等人再度谈起了朝中的诸多事宜。武植将自己巡查整治进京期间所查出的各类事情一一道来。
当苏轼听闻梁师勇所犯下的罪行时,不禁大为愤怒,继而回想起他们几人在东平府的遭遇,苏轼深切地感受到了如今大宋朝廷官僚腐败、贪污之风的猖獗。
“守正啊,”苏轼目光沧桑,喟然长叹,“为师年高,如残烛将烬,不日便要致仕离朝堂了。”
转而看向武植,眼中满是期许,“你青春正盛,已居五品,又得官家赏识,前途无量。”说着,重重拍其肩,恳切叮嘱,“务必恪守本心,紧守清正廉洁,万不可被贪欲裹挟。为师盼你日后成朝堂梁柱,直面贪腐积弊,勇擎整治大旗,力刹歪风、涤荡污浊,还官场一片清正,不负百姓期许。”
武植听了老师的这番话,躬身应道:“弟子谨遵师命。”
京师蔡府内,蔡京此刻面色阴沉如水。上次早朝时,他看到了当初在回京途中逼迫自己向百姓道歉的那道身影,却万万没想到那人竟是武植。
在高府,高俅求自己对付武植,因知晓武植是官家红人、备受喜爱,便没当场应下,想着别惹麻烦、保住前程。
哪曾想,上次大庭广众下,逼得自己向百姓致歉、颜面尽失的,正是武植。如今想起,怒火中烧,屈辱感堵在胸口。之前敷衍高俅之事,看来得重作思量,定要寻机出这口恶气,找回场子,不能就这么算了。
“那武植如今不是奉了官家的旨意整顿重组龙卫右厢禁军吗?只要武植把此次差事搞砸,自己便能在这上面大做文章,届时他在官家心中的地位定会有所下降,自己对付武植也就能够更加轻松了”。
想到这里,他立刻吩咐手下:“速速去高府,将殿前司副都指挥使高俅高大人请来。”那下人听到蔡京的吩咐,不敢迟缓,出门后便朝着高俅的府上跑去。
此时的高俅正在自己府中郁郁寡欢。那武植愈发受到官家的宠爱,高俅发觉自己想要报仇的希望愈发渺茫。
高俅正沉浸于沉思之中,眉头微锁。这时,下人匆匆入内禀报,称门外有人求见。他不耐地摆了摆手,示意将人带进主厅。
来人一见高俅,忙不迭说明来意。听闻是蔡京有请,且有要事相商,高俅神色骤变,先是一愣,旋即意识到事有蹊跷。他不敢有丝毫延误,当下便随着下人,脚步匆匆,径往蔡京府上而去。
高俅踏入蔡京府上,未及寒暄,蔡京便率先开腔:“高大人,瞧您近日愁容满面,怕还是因那武植之事吧。”
说罢,他稍作停顿,神色恳切,语调添了几分热络,“高大人,若无您举荐,我哪能重回京师。饮水思源,此番请您来,就为助你对付武植,帮你出口恶气。”蔡京双目直视高俅,满脸诚挚,仿若真心实意要与高俅共赴此局。
高俅听闻蔡京之言,脸上的愁容瞬间消散,转而浮现出笑意,惊喜地问道:“蔡大人,果真愿意帮我对付那武植?”蔡京点了点头。
而后突然,高俅又想到了些什么,脸色略显沮丧地对蔡京说道:“蔡大人,那武植愈发受官家喜爱。我们想要对付他,怕是不容易啊。”
蔡京此时却摇了摇头说道:“高大人,何必如此担忧?现今那武植不是被官家任命派遣去重组龙卫右厢吗?此乃我们的良机啊。”
高俅听闻蔡京之言,眼中微光一闪,接着神色仍满是疑虑地说道:“蔡大人所说的良机,莫不是武植重组龙卫右厢军这事?可那武植行事向来谨慎,重组龙卫右厢军时,事事皆按部就班,想要从中寻得把柄,简直难如登天!”
蔡京负手踱步,冷笑道:“高大人,您应当对此次龙卫右厢军的情况有所知晓吧?如今那龙卫右厢军缺兵少将。若那武植想要重组,关键得有基层将校啊。我可是听说,这龙卫右厢军想要重组,还缺两百多位的校尉呢!”
言毕,又继续道:“少了那两百多位校尉,即便他将兵员招满,这龙卫右厢军也毫无战斗力可言。
待武植完成龙卫右厢军的组建事宜后,咱们便可瞅准时机,向官家提议,遴选别的精锐军队,与龙卫右厢军开展对比操练,同时恭请官家亲临检阅。
武植此番重组,龙卫右厢军将校缺失,军心不稳,仓促成军之下,实力怕是堪忧。届时一旦龙卫右厢军败下阵来,咱们就能拿这事儿大做文章,向官家进言,历数其过,顺势给武植定下罪名。”蔡京负手而立,眸中闪过一抹阴鸷狠厉之色。
蔡京讲完,扭头望向高俅,神色郑重地说道:“高大人,您如今身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手握整个殿前司禁军的管辖权。依我看,武植那边,要是寻不到合适校尉,十有八九会打三衙禁军的主意,申请从中调任。待那时,高大人可得牢牢看住殿前司的各位将校,千万不能让武植把三衙里其他军中的将校给调走。”
高俅听闻蔡京所言,神色一凛,胸脯一挺,当即信誓旦旦保证道:“蔡大人且放宽心,我殿前司岂是他武植随意伸手之地!只要我高俅在这位置一日,他休想从我的禁军中调走哪怕一兵一卒。”
而后高俅两眼放光,满脸堆笑,不迭点头说道:“蔡大人这连环计实在精妙!待他落败,咱们在官家跟前细数其过,参他个治军无方、浪费钱粮、辜负圣恩,官家最重军伍,见此乱象,定然大怒,武植罪责难逃,再难有翻身之日,朝堂往后还得看咱们的。”言罢,二人相视,尽是得意与笃定。
然而蔡京与高俅绞尽脑汁、机关算尽,却浑然不知武植早已抢先一步,将所想要调用的人员名单告知枢密院并写下调令,而且这调令已然从京城被送达至散布在各个地方的相关人员手中。
即便高俅察觉到了武植调令之事,那也只能在一旁干着急。他身为殿前司副都指挥使,在禁军中确实有权有势,然而武植的调令乃是凭借枢密院的名义下达的。依规依矩走流程,获得了权威背书,层级职责划分清晰,高俅根本无权干涉。
武植家中,此时夜幕已然降临,他的老师苏轼和林护卫已经返回苏府。客厅之中,仅剩下武松和武植二人。
“弟弟,你应当知晓周同周老前辈的大徒弟卢俊义吧?”武松闻言点头应道:“哥哥,你怎么突然提起卢俊义师兄了呢?”
武植面对武松的凝惑,笑着说道:“久闻你们师兄卢俊义武艺高强,号称河北三绝。而如今,龙卫右厢军里职位空缺众多,我便想着邀请卢俊义来军中任职。只是我拿不准卢俊义心意如何,所以还得劳烦弟弟你跑一趟,找找周老前辈探探口风。若能请周老前辈出面,修书一封予卢俊义,那自然是再好不过”
武松听了,满脸兴奋:“好啊!哥哥,我明日便把此事告知师傅。倘若卢师兄真能来,那可真是太好了。届时还能向他请教武艺呢。”
看着弟弟脸上那兴奋的神色,武植无奈地摇了摇头。不过,他自己心中已期望卢俊义能够到龙卫右厢军中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