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熊都尉,忽然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浑身一个激灵,整个人如同被电流贯穿。
‘侯...侯爷?’
这两个字,简直比电击还要有用,熊都尉一骨碌爬了起来,惊愕万分的看向正隔着门,笑眯眯看着他的杜宇。
“侯爷...天命侯?”
熊都尉没了牙齿,说话口齿不清。
但是一双眼睛,瞪的如同铜铃一般。
杜宇点点头。
“嗯,叫本侯有事?”
一瞬间,熊都尉万念俱灰。
他竟然将当朝侯爷下了狱,这可是死罪。
而且,按照大秦律法,要连坐七族!
熊都尉不知该说什么,因为任何求饶的话,皆无法救他性命。
但他还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将脑袋砸的血糊一片。
只盼望杜宇能够大发慈悲,他死有余辜,只是家中,还有七岁小儿,六十老母...
王霖懒得再搭理姓熊的蠢货,他缓缓来到牢房门口,小心翼翼的道:
“侯爷,一切皆因下官失察,容下官先打开牢门,再请统领大人过来,一起向您赔罪。”
王霖抬眼,见杜宇没搭理他,便立即朝后面的狱卒瞪了一眼。
“还不拿钥匙过来。”
那些跟着过来的狱卒,此时一个个吓得面如死灰。
哪怕私拿侯爷之事,乃熊都尉一人所为,跟他们无关,但杜宇是关在了他们管理的牢狱之中,他们绝对也要被连带受罚。
此时不是想这些时候...为首的牢头,哆嗦着手,从腰带上解下钥匙来,慌不迭的小跑过来,就要打开牢门。
“慢着!”
杜宇终于开口了。
他朝着外面的狱卒勾了勾手指。
“把钥匙给我。”
狱卒缩了缩脖子,一副要哭的样子。
“侯...侯爷,这锁,没法儿从里面开的啊...”
“用你教?”
杜宇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狱卒打了个哆嗦,知道自己是多嘴了,急忙将钥匙双手奉上。
“小的不敢...”
杜宇拿过钥匙来,扔到了牢房最里面的角落,随后便又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背靠着牢门,闭目养神。
牢狱之中陷入了诡异的宁静之中,虽然人不少,但是每个人连呼吸都小心翼翼的。
只有已经累到脱力的熊都尉,还是坚持着,缓缓的磕着头。
王霖此时头皮发麻,他知道,杜宇没这么好请的,只得退了下去,急忙去找赵崇。
一群狱卒在此处大眼瞪着小眼,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但是站在此处,又无比煎熬。
杜宇嫌他们烦。
“无关人等,都滚出去!”
狱卒们如蒙大赦,急忙谢过,纷纷离去。
只是这次,他们再不敢把牢门关上,不多时,又小跑着进来,在此处多加了十多个炭火盆,熊熊火焰散发炽热,让此处的犯人,体会了一次从未有过的温暖。
随后,一群狱卒躲在拐角处,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吵到杜宇,但又竖起耳朵,不敢漏过杜宇的任何吩咐。
杜宇倒也不在意,他扭头看了眼仍旧坚持跪在那里的熊都尉,忽然开口了。
“都尉大人?你可曾记得,本侯之前说过,抓本侯进来容易,想要放本侯,那就没那么容易了。”
熊都尉既然记得杜宇说这话,但他当时还当杜宇是扯虎皮做大旗。
如今想来,方才明白。
“小人知错了。”
熊都尉如今最大的奢求,就是杜宇能放过他的家人,他愿自赎其罪。
杜宇叹了口气,他终究还是个软心肠。
“给你个机会,去把今日欺男霸女那三个混账抓过来,本侯说不定饶你一家性命!”
“谢侯爷!”
熊都尉感激涕零,又连磕几个头,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出了牢狱。
想起今日那三个混账东西,熊都尉老泪纵横。
本来自己大好前程,结果全都被这三个混账毁了!
就算侯爷不开口,今日但凡他能活命,都不会饶了他们!
想到这里,熊都尉来到井口边,打了一桶冰冷的井水,冲去浑身的血泥,顺带给自己提了提神,随后点齐了人马,策马而去。
...
“统领大人,出事了!”
漆黑的夜色之中,王霖焦急不已,重重拍着赵崇的屋门。
赵崇正在洗澡,很是不耐烦。
“王霖,你要死啊,深更半夜,你不在自己家歇着跑来我府中干什么!”
王霖在门外大声喊道:
“统领大人,出事了,真的出大事了!”
“什么事!”
赵崇气急败坏的抄起手边一个木刷,朝着门上扔去,怒道。
王霖实在说不出口,他要在这里说了,那等于黑冰台的糗事人尽皆知。
见赵崇迟迟不开门,王霖实在等不及了,直接一脚将门栓踹断,闯了进来。
“统领大人!”
王霖反身将门关上,又小跑着来到了浑身不着片缕的赵崇面前。
赵崇下意识的夹紧了腿。
“王霖...你想干嘛!”
“想...阿不!”
王霖差点口误,他一把扯过旁边挂着的衣物,塞到赵崇怀里。
“统领大人,你还有心情洗澡,天都要被捅破了!”
“到底是什么事?”
赵崇也意识到了,王霖急成这样,必然是有大事发生。
王霖压低了声音,道:
“统领大人,那熊除莫,将杜宇抓了起来,押入了狱中!”
啪嗒!
赵崇心里咯噔一声,一个失神,手中原本用来遮挡的水瓢掉落在地上。
王霖瞟了一眼。
‘似乎...跟我那三岁小儿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