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伤了根本?皇后白着脸有些不知所措。
而话刚出口的老太医则身子一抖,回过神来,完了,他怎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了出来,陛下肯定会砍了他的脑袋的!
果然抬眼便见皇上吃人的目光,他越发抖得厉害了。
“说清楚,太子究竟如何了?”皇后的声音有些发颤。
完了,祸已出口,他这条老命算是交代了,可转眼一想,如今当着诸位大人的面,陛下向来爱惜名声,说不定还能饶自己一命!
想明白了,老太医便不再为难,只如实回道。
“微臣替太子包扎了胸口的剑伤,又看到其下腹处有血迹,怕遗漏了伤口便解开了衣服……这才发现太子……伤了子孙根……”
“住口,胡言乱语,你这个院正不想当便不当了!”皇上厉喝出声,眼里的警告看得老太医心慌胆颤。
皇后闻言一个不稳差点软倒在地,还是身边的嬷嬷扶了一把才稳住了身子。
“给本宫说清楚了,太子的伤可还有治?”
“微臣……不敢妄下结论,还需仔细检查,看治疗效果。”
“是如何伤的?”皇帝目光瞟向跪着的两人。
江晚和陈卓皆是一脸疑惑,就听老太医回道。
“看伤势,大概是落水时撞上了河底的礁石。”
这么说来是意外?皇上将怀疑的目光收回,只有等太子醒来问个清楚了。
“回宫,让太医院的人都去东宫!”皇后发了话,却见皇上眯眼盯着江晚,没有要离开的打算。
“陛下……”
“皇后,朕知你忧心太子,可正是如此,我们做父母的才更要支持他的决定,满足他的心愿你说呢!”
“陛下,太子的安危最重要!”皇后有些不满,她之前以为只是太子一心想要娶江晚,而如今看来,陛下似乎更着急促成此桩婚事!
只是太子如今的情况,哪能随便议婚,万一真伤了根本,岂不是害了江晚!
“晚儿也伤得不轻,快回去找大夫看看。”她本想留孩子在宫中,可想到皇上的急切又不免生出一丝疑惑,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谢娘娘关心。陛下,太子的伤终究是因臣女而起,臣女愿找出凶手,将功抵过!”
“本也不是你的错!”
“既是如此,这刺客便交由你来查吧!”
帝后二人同时开口,出口的话却是截然不同。
“臣女遵旨!”
事已落定,皇后也不好再反对,只能忧心忡忡的带着太子回了东宫。
“陛下,江姑娘才回京,又是女子身份,查案怕是不合规矩!”礼部尚书站了出来。
“老臣也觉不合规矩,江姑娘一介女子,却带着数万儿郎抵御外敌,功绩不输朝中任何武将,却无一官半职,的确不合规矩!”
前帝师太傅,现在的祭酒大人贺鸿儒一开口便是夹枪带棒,目露鄙夷。
一个个吃饱了撑的,只会拿女子身份说事,也不看看身为男子除了打压女子,可敢去那战场走一遭!
越想越是生气,贺祭酒瞥了眼皇帝,持续输出,“用得着的时候便是将门虎女,巾帼不让须眉,用不着的时候便是女子身份,不合规矩,顾尚书倒是说说,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你若是觉得她一介女子不堪重用,不如倒是让你家的几个儿郎去边关杀敌卫国如何?再不然让他们来查案也行?”
顾尚书气得吹胡子瞪眼,却无法反驳,谁不知他顾家的子孙只会花天酒地,斗鸡遛狗!一群不中用的东西,气煞他也!
“陛下,既然顾尚书提到了此事,还请陛下给世人一个交代!江晚率领西北军击退北胡乃是不争的事实,总不能因为她是女子便否定她的功绩!”
本朝开国之初便有女子为官的先例,太祖皇帝更是说过女子不输男儿的话,因此贺祭酒的话虽引起了一阵波动,但也算不得无稽之谈。
“朕此番召江晚进京,便是为了嘉奖一事,只是此番太子受伤,打乱了阵脚,不如等太子康复后再来商议!”
“陛下莫非是想将江姑娘赐婚与太子?恕老臣直言,这不是嘉奖,而是捆绑……”
“贺祭酒好大的胆子,她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陛下能选中她为太子妃是她天大的造化!”顾尚书看了眼依旧跪着的少女,面上的神色有几分复杂。
“顾尚书说出这番话倒也不奇怪,只是江家的女儿可比不得你顾家的女儿!”
这话就很是阴阳了,毕竟谁人不知,顾家便是靠着裙带关系上位的,如今宫里的太后,还有当今的原配皇后都是顾家女!
“陛下,北胡对我们一直虎视眈眈,江姑娘既有将帅之才,的确不宜困于后宫,还请陛下为江山社稷考虑!”
此次站出来的是皇室宗亲的一位老王爷,皇帝看着眼前的两个白胡子老头,一个是他的叔伯,一个是他曾经的老师,他无奈叹口气。
“太子的确心悦江晚,但既然诸位爱卿对太子妃一事有不同的意见,那便容后再议!”
皇帝说完不再理会众人,坐上轿辇进了皇宫。
贺祭酒摇了抬头,对上江晚这才换上了笑容。
“快起来吧丫头,你也是,跪那么久也不嫌累!”
江晚摇摇晃晃的起身,朝着贺老行了一礼,这才被十安扶着往将军府的方向走。
第一关算是过了,可观皇帝的态度,依旧是没有放弃要她入宫为太子妃的打算。
不过不急,来日方长,且看谁斗得过谁!
江晚身后跟着一路随她入京的亲卫,个个带伤,狼狈不已。一路上,引来了众多目光和话题。
“将军府怎么也没派人来接?”
“怕是还没得到消息吧?”
“嘁,这话你也好意思说出口!你我谁不是在府中得了消息来看热闹的,将军府又岂会毫无所觉?”
“哎,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将军府的老夫人听说是老将军的继室,并非江姑娘的嫡亲祖母,这些年又无甚来往,怕是根本没将这个孙女放在眼里!”
“真是过分!将军府靠着大房延续荣耀,却是这般苛待嫡长孙女,这老夫人怕不是个好的……”
江晚自幼习武,耳力自是异于常人,听到两旁的议论,嘴角微勾,也不枉费她忍着狼狈走这一路!
出了这条街,转角的地方停了一辆马车,车上下来一位青衣少女。
一寻扶着江晚上了马车,“大小姐,婢子已经准备了干净的衣物,你先换上吧。”
车厢中,一寻给江晚上了药,又换了衣服,这才开口,“大小姐可要回将军府?”
“自然是要回的。”她是讨债的鬼,不回去如何要债!
上一世她逃回西北,却被二叔领着心腹拦在营外三十里的位置。若不是她的手下早收到消息赶来,她怕是就要交代在她的好二叔手里了!
马车很快停在了镇北侯府门口。江晚的祖父和父亲战死沙场后,朝廷追封了将军府为镇北侯府,世袭罔替,算是对江家和百姓的一个交代。
侯府大门紧闭,在马车停稳后,只一个老婆子从角门出来。
“大小姐你终于舍得回京了,老夫人可是千盼万盼,就等着你呢,快快快,跟老婆子进来。”
这……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