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无梦。
清晨,清脆的鸟鸣声唤醒了松雪院。
金黄温和的晨光照进院中,透过院子里的杏树叶子,一缕缕照进乔四屋内。
张柚睡了一个好觉,醒来时,太阳初升。
乔四昨夜不知熬到何时,现在房里还没有动静。
张柚跟着春花她们准备好乔四洗漱用品,只等乔四起来替她梳洗。
辰时,乔四房里传来动静。
静竹打开房门,张柚她们鱼贯而入。
乔四已经坐在梳妆台前,一身白色中衣,满头发丝披散在身后。
她带着困意打了一个哈欠,看样子没休息好。
“先拿个毛巾给我敷敷眼睛吧。”
乔四看着红梅,低声吩咐。
她昨夜怕睡一觉之后会忘记要做的事,便趁着清醒,将昨日在街上遇到的问题都记录下来。
趁热打铁,又分别制定好方案。
一直忙碌到丑时,才终于歇下。
今日还要去府衙,和那些人商量如何实施,这才睡了三个时辰,难免疲累。
身子都没有力气,眼睛都干涩得很。
还是敷敷眼睛,醒醒神。
红梅在温水里泡了泡毛巾,拿起拧干,细心叠成一个长条,轻放到乔四的眼睛上。
“郡主昨夜没休息好?”
春花好奇出声。
乔四微微仰头,享受着热气在眼睛处慢慢扩散,湿热,散去些许疲惫。
她情绪不高,只是低低嗯了一声。
“郡主昨夜一直忙碌到丑时才歇下,今早又要去府衙,真是劳累。”
静竹点了安神香,想让乔四放松些。
春花闻言,拿起木梳轻轻揉梳乔四的头皮,帮助她减缓疲劳。
“那奴婢轻些梳。”
张柚看出乔四的疲惫,替她化妆时都注意着手法。
她取下乔四眼睛上冷下来的毛巾,又重新沾水,替乔四洁面。
洁面后,她从梳妆台上拿了一瓶玫瑰水露,轻轻敷一层在乔四脸上。
熬了夜的皮肤,需要保养。
张柚细细替乔四化妆,今日的妆,养肤大过妆容本身,所以费时了些。
她化妆的功夫,春花替乔四已经挽好发髻。
一番梳洗下来,乔四已经清醒很多。
她在秋月和冬梅的服侍下穿戴好衣裙,简单用了早膳后,就带着静竹她们出发去衙门了。
“郡主真是操劳。”
春花看着乔四离去的背影,忍不住感慨。
“是啊,事事亲力亲为。这若是入了冬,每日严寒的,郡主又怕冷,可怎么办?”
冬梅看着乔四忙得脚不沾地的样子,有些担忧。
马上入冬了,定州的风雪向来大,乔四自幼生活在南方,虽然这两年里,乔四习惯了些北方的风雪,但是如今乔四管理定州,不像当初清闲,若是再像这般忙碌,迟早会垮掉。
“入冬之后,事情该少些了吧。总不能事事都需郡主出面解决。”
张柚宽慰着冬梅。
“再说了,咱们可以提早备下缓解疲劳的东西给郡主,这样郡主一回来就能休息了。”
几人商量好,早早准备了药包和精油,准备等乔四回来给她好好按摩。
她们打理好院子里其他事务后,又开始接受于声声的教导。
她们是在院子一隅授课的,于生和她们一样,坐在下方,听着站在那儿的于声声讲述。
虽然于声声总说让她们称呼她于姐,但是每次看着她授课的样子,张柚总是会在心里默默叫一声小于老师。
之前有一次说漏嘴,她们竟也都跟着叫她小于老师。
毕竟她看着真的很年轻,授课时也很温柔,会考虑每个人的情况,耐心教授。
今日授课结束很早就结束了,小于老师让她们每人练两篇字帖,好好复习学的字。
她们坐在那写的时候,不知谁先起的头,就说起了昨夜的那个纨绔。
说着说着,张柚突然灵光乍现。
她就说看到那人第一眼觉得眼熟,当时想了很久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今日见了小于老师,这才发现。
那人的长相竟然有五分像小于老师!
张柚想起这茬,也就顺势说了出来。
原本还在为她们写字示范的小于老师,手下的毛笔一抖,字写错了。
她们都看出小于老师的不自然,一时安静下来。
张柚看着小于老师的模样,似乎那个人带来的,对她来说,并不算是好回忆。
张柚有些心虚,她小心翼翼地望着于声声,说话也带了歉意。
“小于老师?”
于生担心的望着于声声,眼中的担忧几乎要冒出来。
张柚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更加没底了。
完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了。
张柚紧抿着唇,等着于声声的反应。
时间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每一分每一秒,对张柚来说都是煎熬。
太冒昧了。
这是戳到小于老师伤心处了。
小于老师不会生气吧?
这边,张柚已经在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里检讨三连了。
那边,不过两个呼吸间,于声声已经调整好心情,她轻轻放下毛笔,优雅直起身,脸上微微一笑,对着张柚轻声说了句“没事。”
“小于老师,你还好吗?”
张柚不确定地问着。
“要是让你想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你就不要管我说的话,就当是听了一个炮竹。”
于声声被逗笑了,她摇了摇头。
“真的没事,你说的并没有错。”
张柚她们都有些惊讶,那个纨绔,竟然真的和如此温和优雅的小于老师有关?
这也太天差地别了吧?
“他是我儿子。”
???!
周围人,除了于生,都震惊了。
想过这个可能,但是一想到那个有钱就能无法无天的二百五是小于老师的儿子!
还是太震惊了!
“他?!”
“小于老师,你真的有一个儿子吗?”
“你确定那是你儿子?”
除了春花,张柚和秋月冬梅三人都疑惑出声。
“他确实是我怀胎十月,亲生的儿子。
只不过……
我和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于声声像是想起什么不开心的往事,连嘴角的微笑都维持不住。
于生替她开口。
“是他们忘恩负义,一个个听信他人言语,一个连枕边人都冷落,一个连亲生母亲都不尊重。
师父,是他们不配,他们的那些事,和你无关。”
于生握住于声声的手,安慰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