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是不是听错了?咋可能?”
“咱的彩礼钱不是半年前就给了他们了吗?哪有中间要加钱的?”
刘建业缓过神,不可置信地看着刘玉田。
刘玉田也觉得奇怪,可事实摆在面前,就算不想相信也不行。
人家媒人把话说得清清楚楚,说西里村的彩礼钱都涨了,但凡是没有把姑娘娶过门的,都要涨一涨。
毕竟这彩礼钱是给父母的,都应该上下差不了多少。
不然别人家加钱了,自己这边还是那么点儿,那就是对父母的不重视。
媒人说的一套一套的,刘玉田就在那里听着,也没有反驳。
“人家说的在理,要的也不过分,都是把闺女养了十几年,回头就成咱家人了,人家想让加点,也不是说不过去。”
“不行,哪还有这样的!”
刘建业猛地上前一步,抬起头就要往外冲。
着急之下,一脚踩在装瓜子的纸盒子上。
“哗啦”一声。
没有吃的瓜子跟瓜子皮儿全都掺和到了一块儿。
“你干啥去?”
刘玉田见刘建业神情不对,一下子挡在他的跟前。
“没啥,我去崔家一趟。”
“你来崔家干啥?你这气呼呼的,打架去啊?”
刘玉田拦着刘建业不让走。
刘建业板着一张脸说道,“爹,三子,我跟姓崔的说清楚去,要想让加钱,就嫁给别人,咱们刘家不是软柿子,不能任由他们拿捏!”
刘嘉一脚迈过瓜子盒子,赶紧拉住刘建业的胳膊。
“二哥,耍什么牛脾气?还没有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你先闹上了,刚才还说是我嫂子,现在就变成姓崔的了,变得够快的。”
“行了三字,我知道你想安慰我,可你哥我丢不起这个脸,刚才我还把她夸得像花一样,你瞅瞅,现在办的这是什么事儿!”
剩下的一句话,刘建业没有说出来。
如果不是刘玉田在场,自己连带着他们的祖宗都骂一句!
今年都要结婚了,自己去他们老崔家,也不是一趟两趟,就算有什么事情,可以找自己先说一下。
现在倒好。
这边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媒婆先找过来了。
找的还是自己爹!
这特么的叫什么破事儿!
刘建业黑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接上刘嘉的话茬。
就是因为刚才自己把人夸得像花一样,现在才这么丢人。
“行了,你们也别拦着我了,我不惹事,总得让我坐下。”
刘嘉看看刘玉田。
两个人看到刘建业不像刚才那么冲动,这才挪到一边。
刘嘉也没有想到,李振和说的这二百块的彩礼钱惹出了这么大的乱子。
可能不光自己家,估计那些掏了彩礼还没有把媳妇娶过门的人家,这个时候都是一团乱。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放着不管。
“二哥,爹,你们先在这聊一会儿啊,我去周叔家一趟。”
“干嘛去?”刘玉田不解地问。
刘嘉回头,“就商量一下眼前的事儿呗,看看咋办。”
“你管得倒还挺宽,彩礼的事情是你能做得了主的,还商量商量眼前的事儿,真把自己说得跟人物一样。”
刘嘉无语的笑笑。
自己不是什么大人物,但这个头可是自己起来的。
如果不郑重地声明一下,弄不好周丰收还得背黑锅。
声明?
脑子里闪过这两个字的时候,刘嘉眼前一亮。
既然大伙不清楚是怎么回事,干脆就写个声明好了。
说清楚是怎么回事,写上大字报贴在生产队的墙上。
等到人们上工的时候,一看不就通透了?
如此想着,刘嘉的脚步也变得快了起来。
来到周家,刘嘉说明来意,周丰收当场点头。
“事情说不清楚,大伙心里都有疑惑,猜来猜去的也没意思,弄不好会把事情闹得更糟。”
“就像你说的,咱们写一份说明,得让大家清楚是怎么回事。”
“不然,不光咱们村子里的村民们想不通,估计周围村子里也得指着咱们村骂街!”
说完,周丰收去屋里拿纸和笔。
周彩霞看到这幅情形,撇着嘴看刘嘉。
“三哥,你这主意想得不错,看我爹多支持你。”
“别这么说了,不支持也得行啊,我得把事情说明白了,不然我就把周叔给害了。”
刘嘉说得一脸认真。
周彩霞却撅着嘴不说话。
刘嘉朝周彩霞这边凑了凑,“怎么啦?你还有什么想法?平常的时候叽叽喳喳的,这个时候怎么没声音了?”
“你让我说啥?说别忘了把我爹写得好一点,表扬一下他的光荣事迹?”
周彩霞只是随口一说。
对面的刘嘉立刻点头答应。
“你放心,这声明的内容我都想好了,我一定把周叔写得光亮照人。”
“算了吧你,我又不是没有见过你的文笔,还在这吹呢。”
“不信你等着。”
两个人正说着话,周丰收拿着纸和笔出来。
“周叔,我来写,等我写好以后你给改改,咱们再抄一遍就贴到生产队那边去,成不?”
“行,你先写吧。”
……
第二天一早。
赶着上工的社员们来到生产队,看到墙上贴的大字报,都不由自主地开始往前凑。
不管识字儿的还是不识字儿的,大伙都伸着脑袋想弄明白上面写的是什么。
王立秋站在最前面。
看到有人不停地往自己这边挤,王立秋扯着嗓子喊起来。
“大伙别挤啊,一会儿把大字报挤坏了,你们都站好了,我给你们念念。”
听到有人说要读大字报,好几个不识字儿的开始往后退。
前面几个小伙子也变得安静起来。
看到这幅情形,王立秋还专门清了清嗓子。
“都站好了啊,咱们开始了,这大字报的内容是。”
“声明,关于西里村涨彩礼事件,特此说明如下。”
“近日,有人谣传,西里村嫁姑娘的彩礼涨到了二百,甚至更多,这些都是谣言,不属实。”
“实际情况是,有人提出要给二百的彩礼,被我村村民严厉拒绝,我村村民淳朴善良,坚持原有的彩礼数额。”
“彩礼只是一个形式,年轻人组成家庭,共同进步,奋发图强才是根本。”
“……”
声明当中没有提名点姓,大家伙都似乎明白了,严厉拒绝涨彩礼的人是周丰收。
而二来子还有一些人说的那些话也不攻自破。
在撇嘴讽刺二来自等人的同时,大伙儿也都开始夸奖周丰收。
王立秋越念越上劲,看到有人又凑过来,王立秋一连念了好几遍。
这样一来,大伙都知道了声明当中的内容。
事情的真相一传开,大家都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还没到生产队,刘嘉就看到贴大字报的地方,人给挤成了一个疙瘩。
光是看他们脸上的表情,就能让人猜测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来,昨天的一通忙活没有白费,总算起效果了。
“三子,这就是你想的主意?”
刘玉田小声地问了一句。
刘嘉笑着摸了摸脑袋,“可不,整个西里村,除了你儿子能想出这么厉害的法子来,还能有谁?”
“别在自个儿脸上贴金了,你那么有本事,倒是想想,咱家的事该怎么解决?”
“咱家的事儿,要二哥出面解决,说到底,这是二哥跟嫂子之间的事情……”刘嘉一边说一边回头,“爹,我二哥哪儿去了?”
不见了刘建业,刘嘉急忙朝周围看。
可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刘建业的影子。
“怪了,刚才还在咱们身后呢,建业不会想不开吧?”
刘玉田伸手摸了摸天灵盖,接着就要转身。
这时,刘建业急匆匆地跑过来。
“三子,一会儿在周叔那里给我告个假,我有点事儿,今天上午就不上工了。”
“二哥,出啥事儿了?”
刘嘉的心往上一提,说话的声音都跟着紧张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