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念秋脸上依然没有半分慌乱,甚至带着一丝不屑与冷漠的笑意。
她目光沉稳如刀,扫过顾行舟那双流血的眼睛,仿佛面对的不是一个复仇而愤怒的存在,而只是一头被激怒的小兽。
“管他怎么活过来的,”她语气冰冷而坚决,“一个十岁孩子而已,能被他吓住,你们这些年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这一句话,像一盆冷水泼进众人心头,瞬间冲散了他们心中的动摇与恐惧。
胡伯年、周启霖、徐承望对视一眼,彼此交换着无声的默契。
片刻的犹豫后,他们面对这个未知的存在,还是决定出手。
胡伯年双眸如炬,目光如同一柄锋利的利剑劈开慌乱的空气。
他既然动手,便当机立断,手中十指翻飞,动作行云流水般迅捷且精准,某种天地规律在他指尖绽放。
符印在掌心凝聚成形,淡蓝色的光辉悄然浮现,如深海中跃动的幽蓝磷光,带着一丝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光辉缓缓扩散,在空气中如同被赋予了生命,化作一缕缕细密而玄奥的符文线条。
这些线条蜿蜒盘绕,犹如藤蔓般蔓延交织,彼此缠绕纠结,形成了一幅精妙绝伦的符文画卷。
符文的交织渐渐加速,绽放出璀璨而炽盛的光芒,将整个现实维度点燃。
一时间,法阵在虚空中显现,复杂的纹路如星图般延展,每一笔都透着厚重的封锁之力,如同亘古而不朽的枷锁。
“给我封!”胡伯年声音低沉而有力,宛如霹雳炸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与决断。
伴随着这一声怒喝,法阵轰然落下,宛如一道天幕垂落凡尘,直直罩向虚渊永旋之喉。
那巨大的口器顿时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声音中带着某种无法形容的狂暴与不甘。
层层螺旋尖牙疯狂旋转,仿佛要将面前的一切碾碎。
然而,无论它如何挣扎,那密密麻麻的符文线条却如不朽的铁牢,将它牢牢锁死,任凭它喷涌黑雾与尖啸怒吼,也无法撼动分毫。
巨口的挣扎渐渐变得迟缓,锋锐的尖牙无力地颤抖着,黑色漩涡也被法阵的光芒压制得黯淡下去。
“困住了!”胡伯年缓缓松了一口气,额头已渗出细密的冷汗,汗珠顺着他的面颊滑落,却没有削减他嘴角那一抹微扬的笑意——自信而坚定。
他深知,自己这座法阵乃是多年心血的凝结,足以封锁任何疯狂之物,即便是虚渊永旋之喉,也无法轻易挣脱。
随后,周启霖唇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眼中寒光闪烁。
他的手指在虚拟界面上飞速滑动,十指如舞动的灵蛇,带着凌厉的节奏与无懈可击的精准感。
面前流淌出无数复杂的信息链条,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每一串代码都闪烁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蕴含着无尽的信息能量。
大量信息仿佛有了生命,那滚动的数据流如同狂风骤雨席卷而出,带着刺耳的嗡鸣向顾行舟扑面而来。
顾行舟眉头一皱,意识到危险还未完全成形,却已经被无形的信息风暴吞没。
海量无意义的噪音在他的耳中炸裂开来,如同数万根尖锐的针,狠狠刺入他的耳膜,每一声都仿佛要将他的理智碾碎。
他的视觉也遭到了猛烈的冲击——刺眼的光斑接连不断地闪烁,仿佛一片扭曲的彩色汪洋,将世界彻底撕裂成无法辨认的碎片。
每一道光斑都如锋利的利刃,在他的眼底翻涌撕割,刺得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
不仅如此,他的其他感官也未能幸免。
嗅觉中仿佛充斥着刺鼻的化学气味,令人作呕;触觉上传来难以描述的刺痛与麻痹交织的感觉,如有无数细小的电流在他的皮肤表层疯狂窜动。
连味觉都被某种苦涩到极致的幻象填满,舌尖被浸泡在硫酸中一般。
高频的杂音、刺眼的闪光与无形的触觉攻击交织成一场信息风暴,将顾行舟的意识层层包裹、摧残。
他的头猛地一沉,耳中嗡鸣不止,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尖啸着崩塌。
他的视野变得模糊不清,五彩的光斑与扭曲的图像交织成诡谲的幻境,令他再也无法辨认现实与虚幻的界限。
平衡感如被剥夺,顾行舟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晃动了几下,脚步踉跄,险些栽倒在地。
二人已然为战局争取了足够的输出空间,徐承望没有多言,冰冷的杀意在他的眼中燃烧得炽烈而决绝。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如寒霜般冷硬的决心。
他缓缓抬起手中的自制半自动步枪,枪口稳稳地对准了顾行舟,黑洞洞的枪口仿佛死神张开的咽喉。
没有任何警告与犹豫。
“哒哒哒哒——!”
枪声骤然炸裂,如雷霆怒吼般震荡整个空间,空气被撕裂开一道道狂暴的涟漪。
炽热的子弹化作一道道致命的流星,划破了凝滞的空气,携裹着毁灭性的力量,疯狂倾泻向顾行舟的身体。
子弹的轨迹如同精准的死神笔锋,一发发狠狠刺入顾行舟的胸膛、腹部与四肢。
每一声枪响都伴随着鲜血的飞溅,每一发击中都掀起一片血色浪花,在这冰冷肃杀的空间中绽放出一场残酷至极的血色烟火。
顾行舟的身躯剧烈颤抖着,被子弹的冲击力不断向后逼退。
他的肌肉撕裂,骨骼震荡,弹孔中源源不断地涌出猩红的血液,像决堤的河流般肆意奔涌,浸湿了他的衣衫,染红了地面。
“砰!”
他的身体最终被巨大的冲击力重重地砸向了墙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墙壁微微震动,裂纹从撞击点蔓延开来,宣告这场暴力的余韵未绝。
鲜血顺着顾行舟的身体缓缓滑落,将墙壁染成一片浓郁的猩红,宛若一幅触目惊心的血色画卷。
徐承望喘着粗气,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的手依然紧握着枪,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脸上却浮现出一抹狰狞的笑意。
“哈哈哈!”他的笑声沙哑狂乱,如同一种释放与报复的快感,“就这?也敢说要杀我们?”
此刻的顾行舟仿佛一个血葫芦,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完好的地方。
弹孔遍布他的肌肤,鲜血不停地从那些狰狞的创口中涌出,甚至连他的脸也未能幸免,被子弹擦伤后血肉翻卷,露出触目惊心的伤口。
他的头微微低垂,如一尊破碎的雕像,狼狈而不堪。
空气中弥漫血腥味,几人静静站在原地,残留的硝烟与血腥味在空气中交织,仿佛战斗的余韵仍在不甘地回荡。
他们胸口起伏,心跳逐渐平缓下来。
原本面对未知的紧张与恐惧,被骤雨冲刷般褪去,只留下表层情绪的兴奋与狂喜覆盖过来,填满了每一寸血管。
“不过如此嘛,”陈念秋冷冷开口,语气如冰刀般锋利,唇边挂着一抹不屑的冷笑,“什么怪物?还不是照样被我们打成筛子?”
胡伯年长舒了一口气,额上的冷汗尚未干透,他握紧的手掌微微松开,掌心全是湿润的汗意。
周启霖得意地笑着,双眼泛着狂热的光芒,如同刚完成一场精彩的艺术创作。
徐承望则舔了舔嘴唇,眼中尚未褪去射击时的炽热与疯狂,手指还在微微颤抖,似乎还沉浸在扣动扳机的快感中。
他们彼此对视,眼神中多了一份肆意与自信。恐惧与慌乱如梦魇般被抛诸脑后,似从未存在过。
然而,他们都没有注意到——
顾行舟依然站在那里。
他浑身上下血肉模糊,衣衫早已被血浸透,紧贴在身上,宛如猩红的战袍。
鲜血沿着他的指尖缓缓滴落,在地面上汇聚成一片刺眼的红色。
每一滴血坠落的声音仿佛都在敲击众人的心脏。
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倒下。
顾行舟的身体微微摇晃,却始终站立不倒,像一尊被血铸就的雕像。
他的双眼依旧冰冷而坚定,没有一丝动摇,那目光中带着某种无法被击垮的意志,如沉寂的寒潭般深不见底。
他的喉间发出一声低哑的喘息,紧接着,沙哑却清晰的声音在血腥弥漫的空气中响起,宛如一把锋利的匕首刺入众人的耳中。
“结束了吗?”
声音虽不大,却如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心头。
那一刻,陈念秋等人的脸色骤变,眼中的狂妄与得意被骤然击碎,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震惊与不安。
顾行舟缓缓抬起头,嘴角泛起一丝淡淡的弧度,仿佛轻蔑地嘲笑着他们的自以为是。
“我说过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透着冷冽的坚定与无畏,“我发现,只要我忘了我死了……”
他顿了顿,目光如寒刃般扫过每个人。
“我就不会死。”
这一句话如同诅咒般回荡在空气中,他们刚刚恢复的信心再次被摧毁,当即坠入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