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般想着,还是将手递了过去,沈璟之握住,牵着女人一前一后朝着外殿走去。
宽大的宫装袖子遮挡住明婉清面前的视线,苏南初挺着肚子,低着头跟在男人身后。
粉色的宫装衬托这女人肤若白雪,举手投足间尽显柔美之态,恰似春日之花,娇而不艳,美至绝伦。
明婉清望着两个人的背影,神色越来越深,最后,终是释怀的笑了。
她在皇上身边待了这么久,他素来高高在上,不忘矜贵自持。
何时见过他这么屈尊去拉一个女子的手。
原来不是帝王没有真心,而是真心只许一人。
低头看看自己的手,苍白的没有血色,输了…
但,心悦诚服。
………
直到在外边落了坐,沈璟之也一直没提偷听的事。
苏南初有点担忧,就挪着木凳往沈璟之边上动了动,小心翼翼压低声音道:“皇上,您刚才是故意的?”
他平常最重规矩,有外人在的时候,从来不跟她做逾矩举动。
旁边人布着菜,沈璟之静静等着,声音淡漠:“消了她不该有的念头也好。”
果然,苏南初缩缩脖子,拿起银筷开始干饭。
刚伸过去筷子,李德在旁边剧烈咳嗽起来。
她瞪着溜圆的眼珠看过去一眼,筷子又不自觉试探的夹了夹。
果然,那老东西咳嗽的更猛了。
苏南初默默收回筷子,她很好奇,如果她一直听不懂暗示会咋样?
他就一直咳嗽?嗓子受得了吗?
无奈把自己筷子放下,拿着公筷给沈璟之夹上一筷子菜:“皇上,您用膳。”
他不动筷,她也不能吃。
沈璟之也算给面子,盘子里布了那么多菜,唯独把苏南初夹过来的吃了。
随后李德招呼人,开始给苏南初布菜。
苏南初眨着眼睛,看见对方夹过来,她就赶紧夹起来塞嘴里。
就这么点菜,还得倒腾两回筷子。
苏南初觉得她不是吃饭的,像要饭的。
后边实在受不了了,把求助弱小的目光看向了沈璟之。
“都下去吧。”沈璟之开口,人瞬间稀里哗啦都退了出去。
苏南初也终于可以放开吃了。
自己夹的要比别人夹的吃着香。
苏南初总觉得别人夹过来,像是别人嚼过的,果然她不是享福命。
等吃的差不多,苏南初揉了揉肚子,凑近沈璟之问道:“皇上,您刚才在外边站了多久。”
沈璟之扯开嘴角,笑的捉摸不透:“想问朕听见了多少?”
苏南初脸色一垮,这不是废话吗,她能不怕吗?
“听见你诅咒朕丢了江山,纳千万妻妾。”沈璟之也不逗她,直接敛着眸光开始道。
也听见了她逃避爱不爱他的那句话,但是他不会去问,正如她刚才所说,强迫别人爱自己,是弱者卑微的表现。
他只会收紧掌控她的缰绳,此生此世,她只能待在他的后宫。
抢江山他沈璟之不择手段,抢女人也一样。
苏南初皱眉回忆着,那是啥时候说的,有时候她真挺想骂爹的。
为什么沈璟之来后宫,跟电视剧里的不一样,每次都是偷偷摸的,不知不觉就出现在了门口。
尤其现在天冷了,门口弄上了棉帘子,窗户也被糊上了一半,声音被隔绝的死死的。
有时候距离远一些的行礼声都听不见,更别提现在屋内多个孩子,乳母宫女伺候的人也多,人多嘴杂,光走路声就混淆不少声音。
“那个,我瞎说的,她心情不好,我只是想劝劝她。”苏南初伸手扯住沈璟之袖子,也不用力,就是拽着。
沈璟之丢下筷子,冷眸看向苏南初的手:“你再往朕身上蹭一下试试。”
苏南初低头,才想起来自己刚才啃酱排骨,嫌筷子碍事,直接用手拿着啃了。
“我已经擦过了。”就是没洗而已。
但是她肯定是不会用这手碰自己衣服的,这点她承认。
颤巍巍的松开手,有些委屈的瘪着嘴:“她是你的女人,是你说的你在意她,我才开口劝两句,若是换做旁人,我才懒的管她的死活。”
沈璟之还是没动静,苏南初起身跪在了他面前,干脆低声乖顺认错道:“是嫔妾失言。”
男人守着膳席,听着耳边的动静。
片刻之后,垂眸深沉了一口气,伸手过去扶:“起来吧,”
“月份大了,不必要的礼可以免了。”
话音听着跟平常无异,但是苏南初不知道为什么,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没有起身,弱弱的抬头问道:“那皇上还生气吗?”
沈璟之挪开视线,举手投足透着随意,君主游刃而解的气息信手拈来,说话不留情面:“什么时候你敢站着跟朕说话,再问朕把不把你的话放在眼里。”
苏南初深吸一口气,妈的,真能装逼,她也就是现在跪着好不好?
骂归骂,苏南初知道他什么意思。
无非就是不把她说的那些话放在眼里呗,自然也就谈不上生气。
她爬起来,拍了拍衣服,继续坐回去,不生气算了。
她还懒得去叭叭呢。
继续拿着筷子夹菜,往嘴里塞。
闹腾一番,又饿了。
沈璟之这人真是挺奇怪的,他一边觉得苏南初那些话,每一句都说到了自己心坎上,像是自己肚子的蛔虫,甚至比他自己都了解自己,是这宫里,难得活的通透,又很清晰自己身份,懂分寸,知进退,把他心思琢磨这么透彻的人。
一边觉得对方看的这样清楚,是因为她从未入局,又或者说是…从未对他动过心。
置身局外,自然不碰局内的因果。
这让他的心口不知道堵上些什么,看着满桌的膳食,他也没有任何胃口。
苏南初并不知晓他心里的想法,虎头虎脑的埋头啃着肉,往嘴里塞着饭。
活灵活现的模样,是这皇宫之中少有的鲜活景象。
沈璟之垂下了眸,翻涌的情绪压了下去。
收回自己刚才杂乱的心绪,眼神恢复清明,
罢了,清醒又咋样,糊涂又咋样,做了他沈璟之的妃嫔,她这一生也只能待在他沈璟之的宫墙之内。
这是她的宿命,也是她永远踏不出去的牢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