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儒报》如期发行。
在报纸的头版头条,刊登了方孝孺的那篇社论——《正本清源,以正视听》。
文章洋洋洒洒数千字,文采斐然,既有对流言的驳斥,更有对皇上和朝廷的歌颂。
文章引经据典,旁征博引,将儒家思想中的仁义礼智信,与现实中的事件相结合,深入浅出地阐明了道理,让人读后,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儒报》一经发行,立刻在京城引起了轰动。读书人们争相购买,仔细研读,
他们被方孝孺的文章所折服,纷纷表示赞同。
“方先生这篇文章写得太好了!”
一位年轻书生激动地说道,
“把那些流言都驳斥得体无完肤,
让人看了,心里头敞亮!”
“是啊,是啊!”另一位书生附和道,
“安国公什么人?怎么会做出那种事?
那些造谣的人,真是其心可诛!”
“方先生这篇文章,真是为安国公正名了!”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感慨道,
“也让咱们老百姓看清了,谁才是真正的好人,谁才是真正的坏人!”
茶馆里,说书先生也开始讲述《儒报》上的文章,
他抑扬顿挫的语调,将方孝孺的文章演绎得更加生动有趣,
引得听众们阵阵叫好。
“好!说得好!”
“就该让那些造谣的人,都听听这篇文章!”
“方先生真是咱们读书人的楷模!”
在《儒报》的引导下,京城的舆论迅速扭转。那些关于朱允熥的流言,逐渐销声匿迹,取而代之的,是对安国公的赞扬和敬佩。
京城的气氛,也随之变得轻松起来,仿佛一场风暴过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
夏恕府邸,气氛却与汪广洋府截然相反。
厅内,昏暗的灯光下,几个人影围坐在一起,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焦虑与不安。
除了王纯等老人,李善长和夏恕又提拔了一批人,包括茹常、门克新、杨靖等人,替补了上次被抓的梁焕、杜泽等人。
“夏大人,这可怎么办啊?”
王纯压低声音,问道,
“《儒报》这篇文章一出,
咱们之前散布的那些流言,可就都成了笑话了!”
“是啊,是啊!”另一位官员附和道,
“现在京城里的人,都相信吴王殿下是无辜的,
咱们再想做什么,可就难了!”
夏恕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紧紧攥着手中的茶盏,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手背上的青筋,也根根暴起。
他何尝不知道,局势对他们不利。可是,他又能怎么办呢?
李善长远在杭州,只通过书信遥控指挥,根本不了解京城的实际情况。
每次都是李善长出主意,让他们在京城执行,一旦出了问题,背锅的,还不是他们这些在京城的人?
“恩师也真是的!”夏恕心中暗暗抱怨,
“每次都说得好听,什么‘全力配合燕王殿下’,什么‘不惜一切代价’,可真正遇到事儿了,他却躲得远远的,把咱们推到风口浪尖上!”
夏恕越想越生气,
他猛地将手中的茶盏摔在地上,
“啪”的一声,茶盏碎裂,
茶水四溅,碎片飞舞。
“都别说了!”夏恕怒吼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
“反正我是不管了!”
说完,他拂袖而去,
留下几位官员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夏恕竟然会撂挑子不干了。
这下,他们可真是群龙无首,彻底乱了阵脚。
“这……这可如何是好?”
门克新颤抖着声音问道。
“要不……咱们也散了吧?”
杨靖提议道,
“反正夏大人都不管了,
咱们还留在这里干什么?”
“唉……”几人叹了口气,
纷纷起身,离开了夏恕府邸。
……
杭州,孤山。
夕阳将湖面染成一片金红,微风拂过,泛起层层涟漪。
李善长庄园内,却是一片凝重。
郁新跪在堂下,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恩师,学生无能,未能阻止《大明晚报》和《儒报》的影响……”
“如今京城舆论,已尽归吴王和苏尘掌控……”
他将这几日在京城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向李善长禀报。
从《大明晚报》如何刊登老朱的言行,到《儒报》如何驳斥流言,为苏尘正名。
再到锦衣卫如何借报纸发声,震慑宵小……
郁新不敢有丝毫隐瞒,将所有细节都详细道来。
李善长端坐太师椅上,面沉似水,一言不发。
他枯瘦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仿佛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头。
王纯、夏恕等人分列两侧,也都低着头,不敢出声。
整个大厅,静得落针可闻,只有郁新的声音在回荡。
良久,李善长缓缓开口,声音沙哑而低沉:“这么说,那苏尘,是靠着报纸,扭转了乾坤?”
郁新连忙点头:“正是如此,恩师!”
“那《大明晚报》,每日刊载上位者言行,百姓争相传阅,奉为圭臬……”
“而《儒报》,则引经据典,为安国公歌功颂德,将那些流言一一驳斥……”
“如今京城百姓,都只相信报纸上说的,对那些流言蜚语,根本不屑一顾……”
李善长眼中闪过一丝懊悔,他猛地一拍桌子,茶盏震动,茶水四溅。
“失策!真是失策啊!”
他长叹一声,声音中充满了懊恼与不甘。
“老夫千算万算,却漏算了这报纸!”
“早知如此,当初就该不惜一切代价,将这报纸扼杀在摇篮之中!”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夏恕小心翼翼地问道:“恩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难道就任由苏尘和吴王,掌控舆论,为所欲为?”
李善长缓缓摇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当然不能!”
“舆论阵地,我们不能放弃!”
“既然苏尘能办报纸,我们为何不能?”
王纯、郁新等人闻言,顿时眼前一亮。
“对啊,恩师!”王纯激动地说道,“我们也可以办一份报纸!”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将那些对吴王和苏尘不利的消息,都刊登在报纸上,让百姓们看清他们的真面目!”
郁新也连忙附和:“恩师,学生也赞同!”
“这报纸,的确是个好东西!”
“只要我们掌握了舆论的主动权,就能反败为胜!”
李善长沉吟片刻,缓缓点头:“好,就这么办!”
“郁新,你立刻返回京城,着手筹备报纸事宜。”
“记住,要快!要隐蔽!”
“绝不能让苏尘察觉到我们的意图!”
“是,恩师!”郁新领命,眼中闪过一丝兴奋。
李善长又看向王纯:“王纯,你负责联络朝中官员,为报纸提供支持。”
“还有,务必与燕王殿下保持密切联系,将我们的计划告知他。”
“让他出钱出人,一起办报纸!”
“是,恩师!”王纯也连忙答应。
李善长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这报纸,就叫……《民报》!”
“我们要让百姓们知道,谁才是真正为他们说话的人!”
“我们要让这《民报》,成为我们的喉舌,成为我们反击的利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