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之际,天寒地冻。
喜姐儿快步跑进来,喝了一大口热茶,还是冷得直搓手。
“那家珍珠斋也出新款香,号称是丹桂飘香。”
莲子跟在后面,将大门掩好。
有些气闷地坐下:“咱们溢香坊出什么,他们珍珠斋就紧随其后。”
喜姐儿帮她掸掉肩上的积雪。
“学堂好几个妹妹都被他们套过话。”
“他们想知道咱们的那些配方,明的暗的都来,就差偷鸡摸狗了!”
初雪倒不担心:“这香的量要求极为严谨,多一毫少一厘,味道就不一样。”
“溢香坊的香质量上乘,但是价高,他们一直打着香味一样的旗号,每款价格都低于我们。”
长欢轻轻叹气,“长此以往,香客都要被抢走。”
“这珍珠斋到底什么来头?”
这么久,莲子都百思不得其解。
横空出世一个铁了心抢生意的。
几番探查,只知道老板是江南来的。
老板是谁,如何发家,从何进货,一概不知。
她这等密探做到这种程度,真是颜面扫地。
“那得想想,冲着咱们来的,会是谁?”
莲子合计一下长欢的话:“你是说公子?”
紧接着她又推翻了自己的思路。
“公子何必大费周章,他若想溢香坊关门,一句命令即可。”
她倒是十分了解公子的为人。
初雪在一旁附和:“确实不是他。”
长欢剪掉燃过的烛芯,想到另一种可能。
“去年马家寿宴一事,就想陷害我们,今年开个同类香料铺,想要拖垮我们。”
“这人应该是想,赶我们离开凉州.......”
莲子却陷入云雾里:“为啥啊?有什么目的啊?”
这暗地里的弯弯绕绕真让人头疼。
初雪认同,“没关系,他有手段,我们也有计谋。”
长欢有些头疼地扶额:“容我想想。”
“初雪,什么香炮制时间最长,耗费最多?”
“沉檀龙麝这四大名香,龙涎香最难得也最贵,凡是用龙涎香做的香料,都是千金难求。”
“那初雪,你能用龙涎香做一款独一无二的香吗?”
“改良一下原本的配方,就可以。”
“多久能成型?”
初雪胸有成竹:“给我三日。”
“既然如此,”长欢兴奋地击掌,“我有一个主意。”
她提笔胡乱写了一个配方,“初雪,你看这香得花多少钱才能配出来?”
“这么大剂量的龙涎香,动辄千金啊!”初雪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若不是一字一句听过来,只怕会觉得长欢疯了。
长欢却格外兴奋:“好,太好了。”
“三日后,溢香坊开始预售新香。”
“喜姐儿,珍珠斋的人再来打听,你就想办法把这个配方给他们!”
“你想引导他们,拖垮他们?”
长欢的眼睛藏着狡黠,“我想试试他们的实力!”
很快,溢香坊又出新品的消息,就传到了坊市前前后后。
许多人来问,究竟是什么新香。
长欢都是严格保密,只字不提。
这更让人好奇的不行。
许多老客户都来交了定金。
珍珠斋的人闻着味儿就来了。
却被初雪一眼认出来,挡在了坊外。
越是窥见不了的时候,人的好奇心就会越旺盛。
长欢放出消息,溢香坊要大量的龙涎香,还说这一票要卖个大的。
珍珠斋果真派人来策反那些小丫头了。
那张配方就顺理成章地给到对手。
喜姐儿也是聪慧,故意隐去两味香的剂量,免得他们生疑。
很快,卢尔也带来了好消息。
珍珠斋包揽了西域客商的龙涎香。
“看来他们财大气粗啊!”
初雪这边也有进展,新品将成。
长欢关店五日,对外宣称出门采购原料。
又放出消息,高价收购龙涎香,不分产地,不分品质。
珍珠斋见这架势,出价更高,又将东方来的货源一扫而光。
两波报复性采购后,这客商手里的那些存货,被珍珠斋几乎垄断。
龙涎香的价格也更高一层,其他原香价格反而降了下来。
长欢反手囤了一些其他原香。
十五天后,隆冬暖阳日,
溢香坊新品准时发售。
一款新的竹香,添加了龙涎香,闻之如同漫步在春日林间,竹叶潇潇,长笛悠悠。
售价十两银子一个。
付过定金的客户,八两银子一个。
珍珠斋那边拿着手里,成本每个高达五十两的香,不禁懊恼。
虽然有人愿意高价来买个稀罕。
但此次成本和预期的收入,差距过大。
虽说可以靠手里的龙涎香卖钱,但除了香料铺以外,哪还有人会花那个钱来他这买?
想趁机敲诈溢香坊,也绝不可能。
因为溢香坊根本也用不到那么多龙涎香。
原本大量收购龙涎香,就占用了他们的现银。
现如今,他们买其他原香都费劲。
吃了个哑巴亏。
只能看这溢香坊人来人往,垂涎欲滴。
喜姐儿回来,给大家演珍珠斋的掌柜的。
一边挠着头,一边捋着胡子,一边唉声叹气。
这几天,算盘都盘包浆了。
“也没算出个一二三。”
这一仗,溢香坊胜。
长欢抱着手炉,思忖片刻:“不如,我们再趁机敲他们一笔。”
初雪也有兴趣,“哦?”
“他们不是没钱买其他原香吗?”
“我们和他们换。”
“以一换十!”
初雪无奈地笑:“你可真是趁火打劫。”
“无奸不商嘛......”
不过,长欢也只是说说。
珍珠斋背后的老板,会出手的,现钱也不是问题。
若是老板不出手,那也没必要去让它起死回生。
蓁蓁在一旁安安静静地烤火,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长欢用手帕给她擦了擦,“难道着凉了?”
莲子一听,可了不得。
赶紧来看,那架势宝贝得不得了。
“我说给蓁蓁穿多点,你不听。”
长欢无奈:“冬日屋内火热,穿太多,一冷一热才容易着凉。”
“何况,不像是着凉。”
蓁蓁精气神儿很好。
“可能是她干爹想她了吧。”
长欢忍俊不禁,很有可能。
“对了,陆大官人又要来凉州了。”
长欢算了算日子:“差不多,年关前他都能得空。”
“听说这次是为了公事。”
这点长欢有些意外:“什么公事?”
“圣上要修缮麦山石窟,为母祈福,陆家作为皇商为表衷心,亲赴现场捐钱出力。”
得了,又是跟陆大官人要钱呢。
这钱就好像一种巧立名目的保护费。
你想安稳度日,就要配合我们。
你赚得多,给得就多。
长欢摇了摇拨浪鼓,吸引蓁蓁的注意力。
“来得正好,咱们又有宝贝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