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这就去。”妇人在围裙上擦了擦身上的水渍,立马去了小厨房生火忙碌起来。
“大妹子,你们怎会从山里出来?”
那猎户安顿好陆知珩后,又转头看向楚清音,眼神上下打量,透着几分警惕。
这姑娘瞧着不过十六七岁,模样生的柔美明艳,穿着也是不俗,一看家世便不简单,怎的会流落到这山中来。
“我和哥哥原是跟家中长辈出来避暑的,结果上山打猎时不小心与家人走散了。”楚清音垂头拭泪,做出一副柔弱模样,心中却暗自思忖着应对之策。
毕竟她与陆知珩的身份,断不能叫外人察觉到,不然到时候只会连累他们二人。
猎户皱了皱眉头,似是有些疑惑,但也没再多问。
他一边给陆知珩处理伤口,一边道:“这山里危险得很,你们能活着走到这儿,也算是命大。等会儿吃点热乎的,好好休息。”
“我看你身上的伤也不少,等会让阿梅给你也瞧瞧。”
“对了,我姓刘,你只管叫我刘大哥就好了。”
刘猎户笑了一声,继续道:“你兄长的伤并无大碍,伤口处理得很妥当,只是有些发热,待体热退了就无碍了,姑娘且宽心,”
“那便多谢刘大哥了,救命之恩,感激不尽。”
听到陆知珩没事,楚清音悬着的心终是落下,待猎户出去帮忙生火,才走到陆知珩床边。
床上的男人面色白若金纸,气息微弱,伤口处的血迹虽已止住,但仍需妥善处理,否则极易恶化。
不多时,那位名叫阿梅的妇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野菜粥进来,“姑娘,山里条件简陋,只有这些,你先将就着吃点。”
楚清音感激地接过,“大嫂,有这些这已经很好了,多谢您和刘大哥的救命之恩。”
瞧着这碗热气腾腾的野菜粥,心中满是欣喜,她轻轻扶起陆知珩,试图给他喂些热粥。
只可惜男人唇瓣禁闭,竟是半点也吃不进去。
且他眉头紧皱着,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面色异常红润,身体更是滚烫非常。
楚清音赶忙转身,推门出去,找那对夫妇要了水和帕子,替陆知珩擦拭身子以降温。
“陆知珩,你可千万不能有事,不然我要怎么回去。”楚清音在陆知珩耳边轻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几分连她自己也不曾发觉的担忧。
待阿梅端着一碗药推门进来,瞧见这一幕,也不由出言安慰:“姑娘,你别太着急,这发热之症在山里也常见,或许等会儿就会退下去些。”
楚清音微微点头,可心中却难以平静。
一夜天明,楚清音趴在床边沉沉睡去。
清晨的阳光透过木窗散落下来,陆知珩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眼,便瞧见趴在床沿的少女。
清晨的光线散落在她脸颊上,照的本就莹白的肌肤愈发细腻,宛若刚剥出的温泉蛋。只那纤长如蝶翼的漆黑眼睫轻颤着,睡得极不安稳。
难道,她就这样守了自己一晚上?
蓦得,陆知珩心中升起来一丝莫名的感觉。
自记事起,除了陆家老太爷,便再没人这般关心他。
恍惚间,他抬起手。
只是不等那骨节分明的长指触碰到她的脸颊,却扯动了伤口,疼得他不禁吸了口凉气。
这细微的动静惊醒了楚清音,她猛地抬起头,眼中还带着些未散尽的困意和担忧,待看到陆知珩清醒过来,瞬间转为惊喜。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一连串的追问,叫陆知珩一时微怔。
须臾,他动了动干裂的嘴唇,声音沙哑道:“没事了,就是有些口渴。”
“啊?好,那我给你倒水。”
楚清音连忙起身,摸到桌边倒了一杯水,又小心翼翼地扶着陆知珩坐起,将水杯递到他嘴边,“慢点喝,别呛到了。”
看着陆知珩大口大口地喝水,楚清音眼眶都不觉有些发热。
他终于醒来了。
“我们这是在哪里?”陆知珩环顾着四周简陋的环境,心中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是在刘大哥家中,先前咱们在路上遇着的那个山洞,便是他收拾出来的。”
楚清音忙将二人的处境与之说了一遍,旋即又道:“这次多亏了刘大哥他们,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便在此时,房间的木门被人推开,名叫阿梅的妇人端着一个木碗,瞧见二人都醒了,妇人咧嘴笑道:“你们醒啦!正好,俺们煮了粥,都起来吃点吧。”
“谢过阿梅嫂子了,我这就扶兄长出来。”
如今在旁人家中,吃饭时还赖在床上总归不好。
楚清音眉眼弯弯,她已经换了一身阿梅从前穿过的旧棉布衣裳,一头墨发以木簪挽起,平添了几分小家碧玉的温婉柔和。
“快别了,这位公子的伤可不轻,还是不要轻易挪动了。”
妇人忙阻止了她的动作,笑容纯良:“你们也别见外,就在这好好修养,待伤好些了再说回去的事儿。”
楚清音甜甜应了一声好,笑道:“谢……”
不等她再说下去,便被对方打断道:“快别说什么谢了,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妇人笑嗔一声,转而又看向床榻上的陆知珩,“这位公子,你家妹妹对你,可是用心至极呐,昨夜在这守了一整夜,都没合眼。”
阿梅有意加重了妹妹二次,笑容玩味,显然是看出了二人之间的不同寻常。
楚清音神情一愣,意识到对方误会了什么,正要解释,便听见陆知珩虚弱应道:“是,这次,确实辛苦妹妹了。”
楚清音:“……?”
是她的错觉吗,为何她觉着陆知珩这话里也透着几分古怪。
她狐疑地瞥了眼陆知珩,男人却仍是那副风光霁月、清清冷冷的模样。
难道真是她误会了?
看着楚清音那拘束疑惑的模样,陆知珩眸色微动,心底也泛起一丝别样的涟漪。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楚清音。
在宫中时,她身为皇帝妃嫔,锦衣华服妆容精致,一副高高在上的富贵姿态,而此刻,却多了几分邻家少女的纯真与娇俏。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的她?
阿梅将粥放在桌上后便出去了,楚清音起身盛了一碗粥,轻轻吹凉,然后坐到陆知珩床边,准备喂他。
陆知珩微微一怔,想伸手去接碗,却被楚清音躲开,“你身上还有伤,莫要乱动,我来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