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鹤云程很忙,昼夜颠倒的忙。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巨大的利益面前,总有人会忍耐不住。
面对其他几门一波接着一波的刺杀袭击,鹤云程根本没有闭眼的时候,几乎是将全部的火力都扛在了自己身上。
解夫人那边的压力反而很小,能够专心的去管理公司事务。
也许是在其他几门看来,解夫人的威胁不值一提。
只要他们将鹤顶红解决了,面前的一切自然迎刃而解。
但总事与愿违。
鹤顶红的反击几乎将其他几门打得节节退败。
所有派出去的人都像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这时候他们才真的意识到,这个守护解家多年的人有多么可怕。
“想想办法啊,各位老板,再这样下去我们九门协会干脆直接拱手相让了。”
齐案眉使劲挠着手臂,无数道恐怖可憎的抓痕在白皙的手臂上格外明显。
她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了。
“想想想,你就知道说,谁坐在这里不是在想办法!”
李四地拼命忍着从骨缝里传递出来的那股瘙痒,整个人都阴沉沉的。
“这痨病死的鹤顶红下手居然这么脏,背地里下毒的事情都干得出来!”
“你们行动之前就应该知道这样的结果,我提醒过你们。”霍有雪轻抿了一口茶。
她是在场唯一一个没有中毒的人,在所有人对鹤顶红发起袭击的时候,只有她缩在一隅角落没有任何动作。
闻言,齐案眉嗤笑道:“你现在说的好听,当初解雨臣死的时候可是你第一时间提出分割财产,现在鹤顶红回来了,你害怕了,就不敢承认了?”
她被那股瘙痒折磨到已经没有任何的理智可言了。
现在能坐在这里,已经是她忍耐的最大限度了。
霍有雪撩起眼皮懒散的看她一眼,见她整个手臂都快被抓烂了,也没有兴趣计较她冒犯的话语,轻轻道:
“我这叫识时务,现在鹤顶红回来了,我们想要宝胜和罗恰德的主意是不现实的,还不如换个思路。”
“什么思路?有话就直说,别藏着掖着的。”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金水出声了,动作间,同样在疯狂挠着自己的脖子。
“古潼京。”霍有雪道:“我们拿鹤顶红没有办法,但吴邪擅闯古潼京却是事实,鹤顶红回来了,但吴邪没有回来。”
“不管他们俩是商量好的,还是闹掰了,总之我不相信里面没有宝贝,也不相信什么情比天长,有情饮水饱,他鹤顶红再怎么样也是个俗人。”
“解雨臣死了,他喜欢男人,我们就送男人,喜欢珠宝,我们就送珠宝,我不信,他能一直不动摇!”
霍有雪从小接受的教育,条条框框里都写着利益两个字。
她和解雨臣,霍秀秀也算是从小一起长大。
抢夺家主之位,抢夺地盘,甚至是抢夺朋友的遗产,她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利益驱动人心。
她从小都是这么学习的。
她相信,要是换做是自己死了,解雨臣他们同样不会手下留情。
没什么好犹豫的。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跟鹤顶红求和,用利益去诱惑他,让他带我们去找古潼京双赢?”
陈金水觉得这个想法很扯淡。
“鹤顶红不是刚刚从古潼京回来吗,他知道路线何必带我们去分赃,他又不是傻逼,等把我们几个搞死了,他到时候想怎么弄就怎么弄,还管我们几个!”
霍有雪盯着他的目光中带了一点嫌弃,她搞不明白怎么会有这么蠢的人。
“所以让你们先去交好,我也算是对鹤顶红这个人有点了解,他要是真的想弄死你们,就不会给你们下毒了,只是一点小教训而已,真的把我们都搞死了,他也很难脱身。”
李四地眼珠子转了转,“那我们怎么和他交好?我们现在这副模样都是拜他所赐,恐怕我们前去不好说话,反倒容易生事。”
听出他话里话外的意思,霍有雪不动声色,只道:“我去跟他说。”
都是奶奶的孙女,先生总不能一直都偏心秀秀一个人吧?
那个没有任何价值,连守着霍家都艰难的空壳子家主?
“合作?”
鹤云程轻嗤一声,看向底下端坐的女人,“有雪,你们现在有什么值得我合作的?”
霍有雪抬眼,盯着他笑了笑,“明人不说暗话,先生,您算是看着我长大的,我也不跟您扯,只要您同意,事成之后锦上珠连带其他几家公司的运输线,我会全部交到宝胜这边,都由您负责。”
“可是这些东西对我来说都无所谓。”
鹤云程也笑道:“有雪,你既然说是我看着长大的,那说明你还是认我这个长辈的,那我这个做长辈的就看在你奶奶的份上,最后告诫你一句。”
“天下利益熙熙攘攘,想要往上爬也得稳扎稳打才行,别被路边的绊脚石摔了眼。”
霍有雪抿抿唇,骨子里的那个倔性和怒火被强行压下。
她再次挤出一个笑容,有些勉强。
“我以为先生对于这种事情已经司空见惯了,又何必跟我在这里道貌岸然?”
“如果今天换做是我,恐怕手底下早就被撕干净,行业有行业的规矩,他解雨臣就应该料到。”
“何况我们现在也不求他的产业了,只是想要您带我们进一趟古潼京而已。”
她微微停顿,继续道:“是福是祸,也要我们亲眼看看才能做出决断,您有什么不同意的?”
话说到最后,已经沾染上了几分质问。
霍有雪想不明白,从小到大,她到底是有哪一样比不上霍秀秀?
都是奶奶的孙女,凭什么她就能被奶奶护着,被先生护着,被解雨臣护着?
而自己只是想要争取想要的,就次次被他们告诫!
她到底哪里错了!
她的一言一行不都是按照他们说的教的去做的,去实行的嘛!
鹤云程将她眼底的不甘心和委屈看得清清楚楚。
世界上本就没有什么公平,只是立场不同罢了。
“古潼京里没有宝贝。”鹤云程轻轻道。
就在霍有雪握紧拳头,快要忍不住的时候,他话锋一转。
“不过你既然这样说了,我可以领你们去一趟。”
算算时间,跟着黎簇的那群汪家人应该反应过来被骗了,现在轮到他将九门的汪家人带过去了。
“您说真的?”霍有雪眼里闪过一丝惊喜,但又有几分怀疑。
现在的鹤顶红怎么会这么好说话,该不会有诈吧?
但鹤云程笑了笑,用一副’自家不懂事的晚辈’的目光看着她。
“你不是说了吗?是福是祸,你自有决断,我想——你去一趟总能死心了。”
霍有雪接触到他的视线,下意识偏头错开。
不管鹤顶红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总归是同意了。
”那就有劳先生了。”霍有雪道:“我现在就回去通知底下的人准备起来,到时候收拾好了,我亲自来找您。”
鹤云程点头,从衣服口袋里摸出一包用细线包住的油纸包扔给她。
“解药,拿去给那几个,告诉他们,要是再派人来,那我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霍有雪将油纸包放进大衣口袋,点头转身离开。
她义无反顾的踏进那漆黑夜色里,直到看不清身影。
鹤云程摇摇头。
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