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你别这样……”谢风南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明明被禁锢的人是自己,可被锁起来的似乎另有他人。
“我哪样?”钟离灼语气依旧执拗,“我只是实话实说。”
“在我眼里,你就是最好的,没有人比得上你,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是。”
“你只是……见过的人太少了。”谢风南微微偏过头,避开对方似乎能将他点燃的目光。
在谢风南看来,钟离灼就是那种别人对他好一点,他就会一直念着的人。
说起来,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对钟离灼有多好就是了。
要是能知道对方到底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谢风南也不会这么不知所措了。
“见过的人太少?”
“你以为我是那种轻易就会被感动的人吗?”
“我见过很多人,好的、坏的、虚伪的、真诚的……可没有人像你一样,让我觉得……值得。”
尽管谢风南的善意,在熟悉了帝星的环境之后再看,显得有些稀松平常。
但在那个时候,无疑是让钟离灼感到十分温暖的。
生平第一次冒犯了贵族却没有遭到斥骂和暴打,反而得到了与身世有关的两个小冰雕。
垃圾星的人,哪怕食物充足也不会施舍他人一点,谢风南请他吃了一顿又一顿。
再到后来他在谢风南身上咬了一口又一口,钟离灼记得每一个细节。
“你知道吗?”钟离灼的手覆上谢风南带疤的那只,“每次咬你的时候,我都在想,如果你推开我,我就放手。”
谢风南的睫毛颤了颤,很想说一句冤枉。
我是想推开你的啊,但是你有点牛劲全使我身上了,这让我怎么搞?
总不能因为被咬了所以直接把你打死吧?倒也罪不至死啊。
“但你从来没有。”钟离灼的声音很轻,“即使我咬的再狠,你也没跟我计较过。”
跟一个有病的人计较,谢风南还没这么小气。
而且钟离灼很会挑时候,专挑他舍不得下手和心软的时候。
这么看来,自己对他好像的确还挺纵容的……
不说远的,就说现在。
要是换个人来对谢风南发癫,跟他玩球劲play,他指定让那人知道一下什么叫给自己找了个大爹回来。
不过对着钟离灼,谢风南想了想,还是选择了沉默。
他不能说完全不知道钟离灼的小心思,只是有时候,他觉得这种“小打小闹”也挺有意思的。
就,有点可爱。
这个想法在谢风南脑子里出现的时候,他开始意识到自己似乎完了。
钟离灼这么一个充满阳刚之气的男人,怎么看都不应该跟可爱挂边才对。
他连对着楚骄阳他们的时候,都没觉得他们可爱过。
但,一想起钟离灼每次咬完他之后,都会小心翼翼的舔舐伤口,像在忏悔,又像是在标记。
还会用带着无辜情绪的眼睛看着他,像是在说“对不起,但我控制不住”。
这谁能顶得住?
钟离灼在其他人面前是什么样子?
冷峻、强大、不苟言笑、杀伐果断。
在谢风南面前呢?
说是一只大型犬都是给面子了。
事实上,谢风南很难拒绝这种反差萌。
谁会不喜欢被特殊的对待和偏爱呢?
况且钟离灼这一面只在自己面前展现,这个认知很难不让人暗爽。
“在想什么?”钟离灼叼住谢风南的耳骨,声音有些含糊。
“没什么。”越想下去只会越确认自己对钟离灼其实也并不那么单纯的谢风南偏了偏头。
“你总是这样,明明心里有事,却不肯说出来。”钟离灼的声音里带着不满,惩罚似的咬了咬那块耳骨。
轻微的刺痛让谢风南叹了口气,“说了,你又不听。”
钟离灼松开了他的耳骨,“因为不管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满意,所以我要按自己的方式来。”
谢风南在想什么,钟离灼不说一清二楚,却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无非是觉得,自己不懂事,没考虑过其他,只凭着年少时的怦然心动,就轻率的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你觉得我不听?你想让我听什么?听你说我们不合适?我们不可能?我们不会有以后?”
谢风南哑然,他没办法反驳。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又总让我觉得自己可以?”
谢风南心中五味杂陈,他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矛盾。
“我承认,我对你是有好感,可……未来太复杂,我们都可能是一时冲动,要是……后悔了,我们都会伤痕累累。”
在短暂的恋人和长久的朋友之间,谢风南优先选择的无疑是后者。
他不怕受伤,只是有的路,一旦踏上,便再也无法回头。
他怕,他们最后连朋友也做不成。
钟离灼听到谢风南对自己并不是无动于衷的时候,就已经肉眼可见的开心了起来——
他的身后出现了一条末端带着吻钩形状的尾巴。
它攀附上谢风南的小腿,无声的宣告着主权。
“那你告诉我,什么才是不冲动,什么才是你想要的。”
谢风南看着一脸认真的钟离灼,“你……给我点时间。”
等到……
“等到家国长宁?百姓和乐?一切都安定下来的时候吗?”
钟离灼的尾巴突然收紧,鳞片擦过布料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谢风南想拉开一点距离,却被那截温热的尾巴缠的更紧,吻钩状的尾尖隔着裤管摩擦过膝窝,像是某种隐晦的挑逗。
“我等不到那时候,也不想再等下去了。”
钟离灼的虹膜泛起暗金色,指节划过谢风南颈侧跳动的脉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