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
【曲水镇·裴家村】
“就是这个小鬼!”
“这次被我们逮个正着吧!”
话语间,在两三人的推搡下,一少年郎被推倒在地,拳打脚踢。
在几声闷哼声中,他吐下嘴中还在啃食的腿肉,捂着肚子蜷缩在地。
足足一刻钟后,那两三人才心满意足地离开,只留少年郎倒在地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际。
他叫裴钦泽,是从小没人要的孩子,养他长大的奶奶也于几年前病逝,独留他一人。
如今的他能活下来,全靠那卑劣的偷窃和骗术。
可生存下去哪有那么容易,迟早有一天他会死在寻找食物的路上。
当然,这一点他早就心知肚明。
可苟活到现在,他没有任何办法。
“是这样看风景更好吗?”
话音落下,裴钦泽将目光对焦到那人的脸庞。
光影下,她的眼睛像会是说话,流盼生光,乌黑的发丝也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虽说身着一袭白衣,可浑身气质犹如仙子一般。
“你是何人。”
“我...我吗?”
“嗯.....我叫淮雨萱,是念山弟子。”
“哦,好。”
在简单的三言两语后,气氛忽然陷入沉寂。
“喂,我都告诉你我的名字了,你呢?”
此刻的裴钦泽微眯双目,在地上摆出一副架势回应道:“我的名字不重要。”
听到这,名叫淮雨萱的少女主动地蹲下了身子端详起眼前的裴钦泽。
“好吧。”
“我看你好像受伤了,这是我出门带的一些药丸,能活血化瘀,疏通筋骨,送你了。”
“我接下来还有任务在身,就先告辞啦。”
话语间,淮雨萱从腰间掏出一瓶浅绿色的药瓶,放在了他的身边,随即便起身向远处走去。
然而,裴钦泽并未领情,他早已有了对任何人都戒备的心理,只是瞟了几眼药瓶后便随意地举起向远处抛去。
紧接着,他就这样从天亮躺到天黑,躺到肚子发出叫声。
又是半个时辰后,他难以忍受住饥饿感,从地上缓缓坐起。
可全身带来的酸疼感令他难以忍受地又躺了回去,直至深夜。
伴随着深夜的秋风吹起,他被冻得全身发抖,外加上饥饿感的再次来袭,整个人犹如提线木偶一般,僵直地愣在原地好一会才起身迈开腿离开。
可他从未在深夜的树林深处回去过,外加上今夜没有一丝月色,完全看不到前方的路。
四周出奇的静谧,静得可以听到鸟儿扑棱打着翅膀发出的声响。
树枝随风摇曳,鬼影憧憧,不远处传来的几声嚎叫也让整个树林更加阴森恐怖。
突然,后方的鸟儿被惊吓到飞起,裴钦泽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感。
慌乱的逃跑中,他彻底在树林中迷了路,整个人焦急万分地站在中央四处张望。
又一声嚎叫声响起时,距离裴钦泽最近的树丛也忽然发出了异动,这使得他更是大气都不敢出,直直地瞪着。
突然,一狼从中猛然跃出,吓得裴钦泽连连后撤。
可身后忽然碰撞到的不是树木,而像是人一样的躯体,吓得他刚想大喊就被一只手死死地捂住。
“别叫。”
话音刚落,一柄长刀就横在他的脖颈,同时又有快刀飞出。
伴随着寒光一闪,不远处的狼就这样被飞刀直击头部,当场死去。
“喂,你有没有见到一个浑身是伤的小鬼?”
裴钦泽全身颤抖地摇了摇头后,一动不敢动地僵住身体。
“辛老,他会不会已经死了?”
“不管,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这个混账拿了门中至宝跑了出去。”
“是,辛老。那这人......”
“留着吧,省的死了事情发酵。”
“好,算你小子好命,但今日之事若有欺瞒或者泄露,我定然不会轻易放过你。”
说完,那人的手缓缓撤回,将长刀收回刀鞘。
“撤,去其他地方搜。”
话音刚落,那几人就跃上树枝消失在黑夜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裴钦泽才从方才的情形缓和出来,可未安静多久侧后方再次发出噪响。
他猛地转过身,迅速地捡起地上的一根树枝,忐忑不已地对准树丛,随即保持这个姿势缓缓地向后退去。
就在这时,树丛中突然伸出一只沾满鲜血的手,吓得他冷汗直冒,愣是一点声音都没出。
“救,救我。”
话音落下,裴钦泽吓得树枝一丢,头也不回地向前跑。
可跑着跑着,他忽然回想到先前那几人说的话。
“这个不会就是他们口中说的少年吧,如果我把他交给恒山会不会得到任何我想要的?”
“如今我穷都不怕,还怕死不成?”
暗想到这,裴钦泽壮着胆子,一点点地走了回去。
他看着那人伸出的手,有些后怕地站在一旁,小声的询问道:“你,你,你是谁?为何半夜出,出现在这?”
面对裴钦泽的疑问,那人未有做声。
在接下来长达一刻钟的时间内,裴钦泽又问了许多,可那人同样一句未回。
此刻的裴钦泽显然有些焦急,他咽了咽喉咙,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扒开树丛,朝里望去。
只见,一位少年赤裸上身的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满身伤痕。
他翻出的血口上夹杂着不明的黄色液体,看起来恶心至极。
这是裴钦泽自打出生以来,头一次见到这等恐怖的出血量和伤口,有些难以忍受地想要呕吐。
他尝试性地压制住反感,凑上前去。
“喂,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那人依旧未有做声,显然已经丧失了意识。
这时,裴钦泽似是回想起什么,先将他拖到了树旁后,便带有目的性地向远处跑去。
等到他再回来时已经是半个时辰后。
此刻的他手中拿着先前淮雨萱给予的药瓶,随即迅速地取出药丸塞进了他的嘴中。
“也奇怪,半个时辰竟无一匹狼循着血味寻来。”
“这个家伙的命也是够硬的。”
“还有这药,若是真的,他的命或许真不该绝。”
暗想到这,裴钦泽将套在身上的破烂大衣脱下,披在了他身上。
看着他垂下去的脸庞,裴钦泽心中竟有些不忍。
“或许,他也是命运多舛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