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的事虽然奇怪,但刘艺丹没多久就抛到脑后。恰逢有病人叫她,她忙完后已经是深夜一点。
她从病房往护士站的方向走,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脚步声。她回头,看到身后只是空荡荡的走廊。透过走廊尽头的窗户能看到外面的雨势更大了。雨滴不时被风吹到玻璃上,发出哗啦一声响。
希望明天早上路面不会结冰。她想。
她转身继续走,可适才的脚步声又响了起来,像是有人光脚踩在地板上。她被这个念头吓得鸡皮疙瘩起一身,头也不敢回,快步向亮着的护士站走去。
她快,身后的声音也跟着快。一股阴寒爬上她的后背。她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回头看,可走廊依旧空无一人。她眉头紧蹙,原地踏步,确认是不是自己鞋子发出的声音。
“真是见鬼了。”她自言自语道。
正要回头时,她的余光瞥见走廊尽头的落地窗那里仿佛有东西。因为距离太远,她看得不是很清晰,于是往前走了几步。
她眯着眼睛,用力看着窗户。随着她的靠近,窗户上她的影子也逐渐清晰。而后,她看见在自己的脚边有一双手。那双手连着手臂垂直放在地上,手臂的粗细和她的小腿差不多。
当她再次仔细看时,又什么都没了。她环视四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一口气跑到休息室,想叫醒王慧陪自己说说话。但看王慧睡得那么熟,她又不好意思叫她了。
也许只是自己眼花,没必要因为这种事打扰人家休息。这么想着,她返回了护士站。
明亮的灯光让她安心许多。她拿出手机看小说,转移注意力,不让自己再想那些事。
不过到底她在值班,不能完全沉浸于手机中,她一边看着手机,一边留意着走廊上的动静,以防有病人出来找她。
凌晨两点,她百无聊赖,又戴上耳机看起了手机直播。
“家人们,给你们看我们的这个包……”
“啪!”
“给到大家一个很柔软的手感……”
“啪!”
“和外面那些大牌的材质是一样的。二十!上链接,自己拍……”
“啪!”
刘艺丹摘掉耳机,放下手机,仔细聆听外面的动静。不知道是不是她听错了,刚才好像一直有踩水的声音。
大约三十秒过去,走廊依旧寂静无声。她正要重新戴上耳机时,那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的声音非常急促而且好像正在朝她而来。
她猛地离开办公椅,退后几步,瞪着眼睛望着前方。
“喂!”
“啊……”
王慧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别吵,是我。”
刘艺丹见到来人,腿一软,坐在了地上。王慧吓了一跳,慌忙扶她进休息室,“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刘艺丹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发白,心脏突突直跳。她接过王慧倒的温水,一饮而尽,而后把自己值班的经历讲给王慧听。
王慧听完,无奈一笑,“我明儿就把小张押到你面前给你谢罪。好好的,给人家孩子讲这些干什么。她要不说你也不疑神疑鬼了。”
“可我刚才真的见到了一个女人……”
“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妇产科的同事。”
一分钟后,王慧告诉她有家属半夜出去替产妇买东西,浑身都淋透了,回来还跟她们抱怨跑错了楼层。
闻言,刘艺丹的精神才放松下来,长出一口气。
“凡事就怕念叨,一念叨什么妖魔鬼怪都出来了。”王慧笑道:“怎么可能我在这儿八年都没遇到的事,你实习几个月就这么巧能撞见。”
刘艺丹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是我胆子太小了。”
“没事,谁都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你休息一下,后半夜交给我。快到五点我再叫你。”
“我不困……”
“你躺一会儿,睡不着再出来陪我。我就在外面,有事叫我。”
“谢谢慧姐。”
“谢什么,休息吧。”
休息间分为外间和内间,外间是给她们吃饭和放文件的地方,内间用来休息和换衣,里面靠墙摆着一张折叠床。床对面是几个私人储物柜。
刘艺丹脱了鞋平躺在床上。床很低,离地三十厘米。她侧头就能看见自己的鞋。
或许是精神放松了。原本还精神的她,躺在床上没多久眼皮就开始打架。最后她收起手机,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不知睡了多久,她听见有人走了进来,估计是王慧来叫她有事。她睁开眼睛,想起身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
她眼前一片模糊。朦胧中,一个穿着白裙子的女人背对着她,打开其中一个私人储物柜,在里面找什么东西。那人的背影比王慧小一圈,应该不是王慧。
你是谁?她想问那人。
然而她发不出声音,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着那双皙白的小腿在自己眼前晃悠。那人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鞋,看起来十分眼熟。
接着,她看见女人从储物柜中拿出了一个笔记本,然后打开了她的柜子,将笔记本放了进去。
她想制止她,更想问她放的是什么。可无论她怎么挣扎就是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而那女人貌似知道她醒着。放完笔记本后,她转过身朝她走来。
刘艺丹半边身子都麻了,直觉告诉她这个女人不是正常人。她猛掐自己的大腿想要叫醒自己,让自己恢复知觉,但无济于事。
女人站在床头的位置,缓缓蹲下,小声对她说:“去看14床……去看14床……”
冰冷的气体喷在刘艺丹的脸上,让她很是难受。不断重复的语言让她烦躁不已,可她的意识却逐渐模糊。眼前的景象也愈发不真实,声音也越来越远,越来越空灵。
她听见走廊上响起惊慌失措的脚步声,接着传来一声尖叫。她看见自己站在走廊上,远处是一个敞开着的手术室,检测仪器发出急促的警报声,所有医务人员穿着染血的手术服飞快逃离那里。
他们脸上的恐惧告诉她那里一定发生了很可怕的事。她想跟着他们一起逃,但双脚却不听使唤地往那间出事的手术室走去。
停下来……停下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内心不断提醒自己:停下!停下!停下!
忽然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人出现在她面前。她低着头,缭乱的发丝中露出一双没有任何情感的眼睛,阴森地说:“请问妇产科怎么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