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哪？”
怜山带着青冈穿过一条长长的山谷，走进了一片更加茂密的树林当中。
这里完全不像是有人类足迹的样子，头上密林皑皑，看不见阳光，脚底下腐烂的落叶黏腻异常，随时藏着什么植物的根系。青冈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
但偏偏，怜山称得上是健步如飞，他走在青冈前面不远处，悠闲得就像是退了休的老人在逛公园，走过绿水上浮着的鸭子，走过下棋的老李头，走过跳广场舞的初恋身边……就是这样的休闲惬意。
“【集市】，”他回过头来看了青冈一眼，但很快就又收回目光去，“你不知道这里……也说得过去。”
【集市】？这是什么？
青冈很想开口询问，但又怕问得太多，他会露怯，所以干脆住上了嘴。
两人……严格上，如果要加上黑默丁格的话，是三人……更加严格来说，是一人一龙一天使，颇有些奇怪地沉默着，继续往前走着。不经意间，他们跨过了一条河，准确来说是一条溪流，潺潺的流水浸湿了青冈的裤腿，但怜山明显早有准备，他今天穿了一条中裤刚好能够保证衣物的干爽。
一切好像都在他的计划当中。
难道一切都是他的安排吗？
青冈感觉有点慌，他正要开口询问些什么，但怜山却比他先一步开了腔。
“话说也好在你今天出门，要不然我想把你从学校里面弄出来，还真不容易。”
“我……我出门是为了……”
青冈猛然惊醒，经过天使的袭击，他疲于应战，差点忘了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出门的。
是钦然啊，他打电话向自己求助来着，他现在脱离危险了吗？
越想青冈越心慌，他望向前方，刚好看到密林深处出现一点微光。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人在举着灯笼，站在那里，仿佛是特地在此等候他们的。
“好了，先不要靠近了。”怜山说着，停下了脚步。
青冈也跟随他停下了脚步。
前面那个举着灯笼的人，距离自己，目测有个一百米。青冈不确定他能不能看清自己的样貌，反正自己是很难看清他的相貌，这还是他手上拿了一个灯笼的情况下，他将那只青色的灯笼抬高，正好能照到自己的脸。
那好像是个年轻人，很高，很瘦，从某种意义上，跟池杉长得有点像。
只不过他明显要比池杉更加憔悴一些，哪怕隔着这么远，青冈都能看到他深陷进去的眼窝，还有凸出来的颧骨，头发也是乱糟糟的，如果不是在这深山野林中遇见他，而是在什么小巷里面遇见，青冈甚至会怀疑他是不是个瘾君子。
“和凛，是我！”
怜山大声地向那个人呼喊着，但脚下仍是未动一步。
他似乎在等待前面那个人的允许。
“你身后的人是谁？”那人远远地问道。
“是你要等的人。”
他……要等的人？
这句话说得青冈一头雾水的，没想到那个年轻人竟然重重一点头。
“那过来吧。”
得到允许，怜山继续带着青冈前进。刚刚向他们问话的年轻人，怜山叫他和凛什么来着，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不知道是躲起来了还是怎么样，青冈刚还想上前问他，要等的人是什么意思。
但身边的景色却在经历着惊人的变化。往远处看，依旧是一片未经开发的密林，但往近处看，身边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些帐篷，还有木屋，甚至还有一些打开门做生意的，身边也出现了一些来来往往的顾客。
青冈往脚下看，本来难行的原始树林，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整理出一条路来。
……这里好像真的是个隐藏在密林当中的集市，怜山还真没有骗他。
只是，可怖的是，往来的行人大多披着一件斗篷，不是那么容易看清楚相貌。青冈特地低下头，用余光瞥向身边的一个行人，这一看不要紧，直接将他吓了一跳。
那人不是人……明明是人类的身躯，但他的脸，却有点像是狮子和老虎……还有一点点豹子特征，反正不是一个人类的脸。
他没有留意到青冈的惊讶，自顾自地走到一个摊贩面前，脱下兜帽，买了几个包子。摊贩老板明显是看清他了的脸的，但依旧是不动声色，直接将他买的东西递给了他。
难道说，老板也是……
“这里是【集市】，”怜山开口介绍道，“天使族四处侵略，所征服之处，颁布来自天使族的法令，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为了维护位面稳定，未经特别允许，禁止任何生物穿越位面。本来各位面之间，因为连接不严实，存在着大量的穿越点，法令颁布之后，大部分已经被天使族控制并且严加把守了，但终归还剩下一些，这就是其中之一。来自各位面的流亡者、通缉犯、黑商等，齐聚于此，形成了这样一个小型的集市。”
“哦，所以说，这里就是可以穿越位面的地方呗……”
青冈感觉有些奇怪，既然是这么出名的一个地方，为什么怜山说，他不知道也说得过去？
黑默丁格能听到他的心声。
“吾乃黑默丁格，龙世的空间之神，这些位面，这些空间，这些穿越点都是吾创造出来的，吾想要穿越位面，那只不过是举手投足之间的事情，何需要这么麻烦？”
“呵呵，这么牛逼吗？”青冈没客气直接揶揄他，“那你能创造出空间，怎么就打不过那些天使呢？”
“……你！”
“你在那边喃喃自语些什么呢？”
顾着听黑默丁格的话，青冈落在了后面，直到怜山呼唤，他才加快脚步，赶了上来。
抬头一看，怜山将他带到了一个旅馆处。
“距离我跟你说的那件事，还需要一段时间，你这几天就先住在这里吧。”
“这里？我……”
青冈显得有些慌乱，怜山完全看在眼底，但他丝毫没有在意，反而是笑笑说。
“怎么？你还想回到学校去？”他笑笑，“你在人世还有什么事情未了的吗？”
当然……他是青冈，又不是黑默丁格，他的一切都在人世，什么叫还有什么事情未了？
但这一切显然不好当着怜山说出来，他只好强行抑制住了自己的神情，僵硬地点点头。
“没，没事。”
“那你就进来吧。”
这是个很简陋的旅店，里面的装潢十分老旧，甚至可以形容为客栈，对，就是古时候的客栈，连灯都是煤油灯，整间店铺，看不到多少现代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