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走廊，白炽灯。
脚步声，哭喊声，消毒水味。
林夕坐在走廊，后脑靠着身后的墙壁，眼神涣散。
【“这世界上除了生与死之外，还有许多叫人无可奈何的事情啊”】
这是他发给过网友的消息。
其原文，大约来自前世读高中的时候，在图书馆中偶然读过的某本书。
可是，真的面对生与死的时候，他又该作何姿态呢？
“谢筱灵！谢筱灵！”
林夕眼神重新聚焦——
那是谢雄志的声音。
惊慌失措，心急如焚，声音颤抖。
“老师，谢筱灵在这间房里面。”
谢雄志注意到了林夕，听出了当时正是这个男生给他打的电话。
他猛地迈步，几乎像跳过来的一样，抓住林夕的双肩，把后者抓得生疼。
一秒后，他感觉到了这个动作的不妥。
松手后，他欲言又止。
望着病房门紧闭的房间，他也不敢闯进去。
大约有五六秒，他才结结巴巴地说话：
“筱灵...她...情况，还好的...吗......？”
一个医生出了门，说道：
“伤者目前情况稳定，你们不要在外面这么大声的喧哗。等会就能进去看望伤者了。”
“好的，医生！好的！麻烦你了！”
医生摆摆手，问道：
“你是家属吗？”
“是的是的！”
“有几个单子要你签一下。”
“好的！”
谢雄志的心终于放下了一些。
“林夕！”
余花语也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了。
“情况怎么样了。”
“还好，没有生命危险。”
“唉，那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见到家属还有老师都来了，一个坐在林夕对面的警察站起身。
他对着林夕，也是对着谢雄志和余花语说道：
“既然家属和老师也已经到了，那么这位同学，就和我去做一下笔录吧。放心吧，不会花很久的时间的。”
余花语赶紧问道：
“这位同志，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
那位警察也叹气：
“有人报复社会了呗......在街上有准备地无差别撞人。这位被撞的女同学，还算运气好。至少，现在没有生命危险......有的人，当场就没有抢救的希望了；还有几位，现在还在抢救当中呢......附近医院救护车差点都装不过来！”
谢雄志闻言，悲怆道：
“飞来横祸啊——......”
林夕跟着这位警察去简单的做了笔录，而后回到了医院。
来到病床前，看到了脸色苍白的谢筱灵，她还不能移动。
她的父亲谢志雄，大约是去处理一应签字缴费事务了。
暂时只有余花语老师陪着谢筱灵。
“筱灵，医生说你的伤没有这么严重。只是伤到了内脏，需要静养一段时间，不能很剧烈地活动。以后好好恢复，还是基本上不会影响正常生活的......”
“谢老师去给你缴费还有签字了，你妈妈也在赶来的路上了，估计等会就到了。”
“嗯......”
谢筱灵轻声应着。
出声的时候，她还感觉得到，内脏似乎在被拉扯而产生的剧痛。
林夕依靠在门旁，看着这一幕。
“林夕......”
谢筱灵轻声道，小声到一旁的余花语都几乎听不到的程度。
余花语看向林夕，后者走近来：
“林夕，这次老师要表扬你了......算是临危不乱，尽量地保护了同学的生命安全......”
谢筱灵没有再管余老师说着什么，只是呆愣愣地盯着林夕。
林夕站在旁边，也平静的与她对视。
现在......
应该不用担心她死掉了......
谢筱灵心中则是想着：
假如能一直这样看着他，该多好啊......
余花语注意到了这一点，她说：
“老师先出去买个晚饭吃，林夕你在这里守着她哈......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就按床头那个红色的紧急按钮。”
“嗯。”
余花语出了门，病房内明亮的电灯下，只留下两人。
林夕觉得自己似乎应该说什么话，但是又什么话都想不到。
谢筱灵也只是微微含着笑容，安安静静地看着他。
‘啊，她没死，还活着，这样就好了。’
‘其余的，并不重要了。’
林夕心中不能不冒出这句话。
夜色渐深，窗外吹起了北风。
呼呼风的声响，传到了安静的病房内。
林夕担心她着凉，把窗子关上了一些，仅留了一条小缝用于通风。
“...夕...”
林夕隐隐约约听见了她的呼唤，于是凑上前去听：
“...变冷了吗...外面......”
她说话有点困难。
每次小声地吐出几个词，就都会抿一下嘴唇。
“嗯，确实变冷了一些。今晚要刮北风了。”
林夕难得多主动说了一些话。
“...嗯...快考试了吧...你？”
林夕“嗯”了一声，才反应过来：
她说的，“你”的考试，指的是奥赛。
“是的，后天就是。去江大那边考试，离我家也蛮近的。”
“是嘛...那你...加油啊...”
一下子说了好多话，谢筱灵脸色变得更白了一些。
“嗯。你先休息吧，我在这里等余老师和你家长回来。”
“嗯......”
林夕说完，坐在了谢筱灵的身旁。
也就是刚刚余花语坐过的位置。
这个位置，莫名地让她感到心安。
原本，她还强撑着不让自己睡觉。
实际上，她的困意早就席卷全身了。
只为了多看一会林夕。
‘现在，稍微睡一会吧......’
谢筱灵的心神似乎沉入一片虚空，意识逐渐模糊。
不知道多久之后，她的意识才从混沌的泥潭之中挣脱出来。
她听见了自己母亲那熟悉的说话声，还有父亲断断续续的沉闷的应答声，以及余老师的劝慰的话语声。
“筱灵妈妈，别担心。筱灵的成绩很好的，稍微停一段时间也不会掉队的......”
谢雄志烦躁地说：
“还管什么读书，筱灵好好的才是最重要的！”
声音有些恼火，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害怕惊醒谢筱灵，刻意压低了声音。
筱灵妈妈也是有些自责地回道：
“啊，确实筱灵最重要......其他的......”
谢筱灵睁开眼：
“妈。”
“哎，筱灵醒了！”
“我好饿。”
“哦哦，我去问问医生你能不能吃东西......”
筱灵妈妈出了门，谢筱灵则是眼神四处寻找那个身影——
走了吗？
她眼神闪过一丝低落。
余花语老师发现了这一点。
她也起身：
“之前筱灵睡着了，我回来之后就让林夕同学先回去上课了。不过，过几天，我会再带着几个班干过来看望筱灵的。”
“哦好的，余老师，辛苦你了！”
“没什么，都是我该做的。”
余花语临走前摸了摸谢筱灵的额头：
“你先安心养伤，有什么事，我会发给你的。”
闻言，谢筱灵眼睛亮闪闪的：
“嗯。”
余花语走后，趁着筱灵妈妈还没有回来，谢雄志来到女儿身边，说道：
“你放心，我没和你妈说你那同学的事情，她还不知道。”
谢筱灵睁大眼睛，一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的表情。
但是原本苍白的脸蛋转变成的、极具对比性的绯红色，暴露了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没事的，我觉得你好好地健健康康地生活就好了，能开心一点就更好了。学习什么的，跟你好好地快乐生活比起来，什么也不算的。”
谢筱灵微微偏过头去，心里却有喜悦油然而生。
“我有点困了......”
说完，她还装模作样地微微张开缺少血色的嘴唇，打了个哈欠。
“那好吧，你先休息。”
谢雄志退出了房间，谢筱灵尝试动了一下手臂。
虽然躯干一动就会痛，但是手臂移动还是没问题的。
她摸索着，在病床头摸到了自己的手机。
钢化膜裂开了一些，不过无伤大雅。
她用指纹解锁，单手操作，打开了社交软件，看见了余花语老师发给她的消息：
【等你好了，让你和林夕作同桌。】
“唔~”
这不是叫她赶快回学校嘛......
————————
夜晚，林夕回到了自己家所在的小区。
没来由地，他回头望了望身后皎洁的满月。
淡蓝色透明面板弹出。
【完美人生系统】
【宿主：林夕】
【体质：5】
【智力：7.5】
【魅力：8】
“系统，能让我变得更强。强到......能对抗那些，无可抗拒的东西么......？”
没有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