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因为以下内容是很久以前写的,所以文风和细节与之前有点对不上)
林夕握着书包带的手指微微发白,教室门框上悬着的风铃正叮咚作响。
九月骄阳透过玻璃窗斜切进来,在第三排课桌上,折出一道晃眼的光痕。
而那道光的尽头,坐着正在整理文具的少女。
她的马尾辫随着动作轻轻摇晃,发尾泛着阳光烘焙过的蜜糖色泽。
当林夕的目光,掠过她细白后颈上那颗浅褐色小痣时,少女忽然转头。
视线在空中相撞的刹那,教室后墙的挂钟恰好发出整点报时的嗡鸣。
“同学......你的校牌......歪了......”
陈妙言脸有些红,她指了指自己左胸位置,耳垂在晨光里透出珊瑚色。
林夕慌忙低头整理时,听见布料摩擦的簌簌声——
少女正将薄荷绿的笔记本往课桌内侧推了推,腾出半张桌面。
班主任夹着花名册走进来时,林夕还僵立在过道。
直到老师敲着黑板提醒:
“按照门口的座位表就坐。”
他才惊觉自己掌心已经沁出薄汗。
那张贴在防盗门上的座位表,被风吹得卷起边角。
“林夕”与“陈妙言”两个名字,正安静地并排在第二列。
“要纸吗?”
当林夕第三次擦拭桌上顽固的粉笔灰时,陈妙言从浅草纹笔袋里抽出一包湿巾。
塑料包装撕开的脆响,似乎惊动了窗外的麻雀。
她推过来的湿巾,带着若有若无的茉莉香——
和林夕昨夜在便利店闻到的新品洗衣液,气味一模一样。
两人的小指在传递湿巾时短暂相触。
陈妙言迅速蜷起手指,腕间的银镯撞在铁质笔盒上发出清响。
她低头,不去看林夕,面颊微红,不发一言。
林夕盯着自己虎口处未干的水渍,突然发现那道从窗户折射过来的光斑,此刻正随着窗帘摆动......
一种奇妙的感觉顿生......
就像丝丝闪着弧光的电流,酥酥麻麻地从心底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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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传来值日生洒扫的声音。
陈妙言将英语书翻到扉页时,林夕瞥见她的名字正躺在淡蓝色横线上。
三个汉字被描摹得工整到近乎刻板——
就像她制服衬衫上,那个连褶皱都对称的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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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数学老师要求同桌互相检查作业时,陈妙言往林夕这边挪了半寸。
她鬓角的碎发,扫过少年平放在课桌上的手臂。
两人同时伸手去指练习册上的错题,指尖相触的瞬间,又触电般缩回。
林夕的橡皮滚落到两人椅子中间。
弯腰去捡时,他闻见陈妙言裙摆上飘来的,混合着书本油墨与茉莉花香的奇妙气息......
数学老师用三角板敲打黑板的声响,惊飞了玻璃窗上的麻雀。
林夕盯着练习册上洇开的墨点......
余光里,陈妙言的钢笔正悬在作业本上方颤抖。
她今天把长发扎成了丸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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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颈处细小的绒毛,在十点钟的阳光下泛着金色。
“借过......”
陈妙言拿着一只钢笔,压低声音往过道侧身。
钢笔突然漏出一滴蓝墨,正落在林夕的虎口。
他条件反射般从笔袋抽出墨囊,却在递过去的瞬间,被对方同样伸出的手碰个正着。
两人的食指关节轻轻相撞,陈妙言腕间的银镯滑到手背,凉意激得林夕差点打翻墨水。
“对不起!”
他们异口同声的道歉,被淹没在老师布置作业的声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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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妙言捏着墨囊的指尖微微发白,林夕注意到她耳后新换了创可贴——
昨天那里还别着樱花发卡。
当陈妙言俯身捡拾滚落的笔盖时,林夕看见她制服领口内露出半截红绳。
他慌忙转向窗外,久久不敢回头。
却从玻璃反光中,瞥见她正用湿巾擦拭他作业本上的墨渍。
那块蓝斑被擦成模糊的云朵状,边缘还沾着她袖口的茉莉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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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文课,两人的手,不经意间在课桌下碰到了一起。
两个人都僵住了,不过谁也没有先离开,依旧保持着触碰状态。
台上的语文老师念着课文:
“等到灯火明时,阴阴的变为沉沉的了:黯淡的水光,像梦一般;那偶然闪烁着的光芒,就是梦的眼睛了......”
或许是课文太契合彼此的心意了吧?
两只手不知何时紧紧握在了一起,两人都感觉一股热气冲到了头顶。
脸颊红得发烫,心里慌得要死......
却又迷恋这种感觉,似乎永远不想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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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的铃声与惊雷同时炸响时,陈妙言正把语文课本塞进印着猫咪图案的防水书包。
雨水在走廊外织成灰白色帘幕,她望着自己单薄的折叠伞犹豫不前——
伞骨上周才被狂风折断了两根。
“这个给你。”
从人群缝隙中,林夕突然递来一把深蓝色长柄伞。
伞柄上还挂着便利店促销赠送的晴天娃娃。
没等她看清少年发梢滴落的水珠,那道清瘦身影已经冲进雨幕,校服外套在风雨中鼓成帆船的形状。
陈妙言握紧尚带余温的伞柄,嗅到若有若无的松木香。
当她撑开伞时,夹层里却飘出张泛黄的借书卡——
钢笔字迹抄写着聂鲁达的诗句:
“你就像黑夜,拥有寂静与群星。”
雨点敲打伞面的节奏,逐渐与心跳重合。
她发现伞檐内侧,用荧光笔写着小小的“Lx”。
次日清晨,林夕在课桌里摸到叠成方舟形状的伞布。
展开时,几片栀子花瓣落在掌心。
而夹在其中的便签纸上,印着薄荷味荧光笔写的“谢谢”。
最后一个字的收笔处,晕开浅浅的星形墨点。
他心中紧张,手上不经意间动作,伞檐内侧的记号又显露出来:
“Lx-cm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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蝉鸣被消毒水味截断的瞬间,陈妙言蜷缩在医务室床上。
右脚踝缠着的纱布,正渗出淡黄色药渍。
运动会,八百米跑,她受伤了。
林夕站在白纱帘投下的菱形光斑里,口琴冰凉的金属边沿硌着掌心。
当校医转身取冰袋时,他忽然将口琴抵在唇边——
德式颤音版的《卡农》,惊起了窗外的白腰文鸟。
陈妙言揪着床单的手指渐渐松开,目光顺着少年随节拍轻点的鞋尖往上爬。
他挽到肘部的衣袖下,许久之前钢笔留下的蓝墨痕,已变成青灰色,像朵枯萎的矢车菊。
纱帘被风掀起时,她看见林夕耳后细小的汗珠,正顺着发际线滑落,坠在衣领上绽开深色圆点。
“要试试吗?”
林夕突然递过口琴,金属表面蒙着层雾气。
间接......接吻么......
陈妙言伸手去接时,尾指擦过他温热的虎口,两人同时松手的瞬间,口琴坠落在床单上,发出一声闷响。
正在捡拾时,她的发丝扫过林夕锁骨,茉莉香混着碘伏的气息,让少年后退半步撞翻了搪瓷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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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傍晚的夕照,总在17:23分准时漫过第三扇窗,将两人共读的《小王子》染成蜜渍枇杷的颜色。
陈妙言用钢笔尾端轻戳“驯养“那个词时,林夕正将掉落的书签,夹回第47页。
他们的影子在课桌上交叠成蝴蝶形状,暖气管偶尔发出叹息般的嗡鸣。
“你看这里。”
陈妙言忽然指着页脚两行相似的铅笔批注。
林夕倾身靠近的刹那,她嗅到他衣领上松木香混着圆珠笔墨水的味道。
两人的批注隔着半年时光重叠——
“也许有五千朵和你一模一样的花,但只有你是我独一无二的玫瑰”......
陈妙言用橡皮擦拭旧批注时,林夕的袖口扫过她手背。
那些被搓落的铅笔碎屑在夕阳里起舞,就像微型银河,一下子降落在摊开的书页间。
最后一声下课铃撕裂寂静,他们发现彼此的拇指正按着同一行字。
体温透过纸张,在指腹间形成微弱的电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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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日,晚自习前的放学时间。
陈妙言推开教室门,保温袋上的猫咪胡须有些褪色。
她将六个虾饺摆成等边三角形,又用直尺测量着餐盒间距。
林夕带着室外的寒气落座。
蒸腾的热雾中,少年盯着饺子上月牙状的皱褶,忽地冒出一个念头——
37.2c,正好是食物最宜入口的度数呢......
“我妈多煮的。”
陈妙言夹起饺子,却没发现自己嘴角的油花。
林夕递纸巾时,触到她发烫的耳垂。
指尖残留的触感,让他回想起某天,他整个上午都在揉搓实验课用的橡胶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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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休时分,陈妙言在课桌摸到团毛线织物——
副缀着木扣的乳白手套,内袋缝线处藏着用荧光笔写的“Lx”纸条。
他数着少女整理毛线的次数,直到她将手套团成雪球形状,塞进书包最内层。
窗外的雪忽然下得绵密,两人呼出的白雾在玻璃上画出交错的航迹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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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夕在生物实验室发现陈妙言的素描本时,紫藤花影正透过百叶窗切割着扉页上的速写。
那些铅笔勾勒的麻雀总爱停在同一根电线杆,就像她总在周三傍晚17:15分,总是会准时出现在图书馆三号窗边的位置。
他抽出夹在鸟类图鉴里的便签纸,钢笔水晕染的星云图案中央写着:“天文社招新截止日在谷雨”......
陈妙言在储物柜,摸到了包着星月邮票的社团申请表,这是林夕正削着2b铅笔。
申请表边角压着道折痕,恰好与她上周,夹在他作业本里的书签尺寸吻合。
他们在社团教室填写资料时,圆珠笔尖同时停顿在“入社理由”栏——
林夕的阴影覆盖着陈妙言的手背。
而她发梢扫过的位置,少年耳后浮起淡粉色斑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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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理实验课的凸透镜在纸上烧出焦痕,陈妙言调整着光具座上的刻度尺。
林夕握着温度计的手悬在半空,玻璃管里的水银柱,随着她靠近的幅度缓慢爬升。
“焦距误差0.3厘米。”
她指着光屏上的光斑说道,呼吸掠过少年校徽上凝结的淡淡水雾。
两人指尖同时触到滑动的透镜,金属底座突然倾斜。
散落的光斑在墙上炸成银河......
陈妙言扶住桌角的瞬间,林夕的镜框擦过她眉骨。
他们各自后退半步整理仪器。
却在归还三棱镜时,发现镜面映着对方涨红的脸——
被折射的虹光切分成七种深浅的羞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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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分日的芦苇,荡浮着棉絮般的柳絮。
陈妙言的望远镜支架,在林夕的帆布鞋边投下十字形阴影。
他们负责记录迁徙的豆雁群,笔记本却被突然袭来的雨云打湿。
躲进观测站时,林夕的防风外套,裹住两人湿漉漉的肩膀。
防水表每隔五分钟发出提示音,像某种隐秘的心跳计数。
陈妙言拧着发尾的水珠,发现少年望远镜包上,系着便利店的晴天娃娃。
她的手肘无意间撞到观测窗开关,惊飞的鸟群掠过玻璃......
三百二十六只振翅的剪影中,林夕的尾指轻轻勾住她缠绕在双筒望远镜上的发丝。
雨滴在铁皮屋顶,似乎敲打出了摩尔斯电码的节奏......
而他们谁都不敢破译那些潮湿的停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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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妙言发现林夕的错题本在用摩斯电码标注错误率。
梧桐絮正粘在初三(2)班的窗棂上颤动。
她破译出“周三17:23”的时间,还有“公园”的坐标。
赴约时,却见少年蹲在公园旁的旧书市,翻找1987年版《天体运行论》。
他的小指勾住捆书绳结的瞬间,陈妙言藏在背后的《密码学简史》书脊渗出冷汗——
扉页夹着她用碱水写的、遇热显形的化学方程式情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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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拟考卷在春风里翻飞成白鸽群。
林夕用圆规尖在答题卡背面刻出航海坐标。
陈妙言的红笔忽然悬在他画到一半的经线上,墨水滴落成赤道附近的珊瑚礁。
他们同时去抽纸巾时,叠成方形的志愿调查表从文件夹滑落——
L市第一青学名字的并列处,洇着相同的钢笔水渍......
像隔着试卷亲吻的并蒂樱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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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业典礼的气球升空时,陈妙言握着铲子的手,在林夕的手背投下月牙形阴影。
许愿瓶出土的刹那,200天前埋藏的玻璃内侧凝结着双倍水汽。
林夕用袖口擦拭泛黄信纸,陈妙言突然掏出柠檬切片——
被酸液腐蚀的纤维,显露出交叠的字迹,那些“眼睛”“纽扣”“茉莉”的词汇,在阳光下蒸腾成虹色光晕。
少年举起信纸对着夕阳旋转角度,隐藏的镜像文字终于显现:
两行并列的,“我害怕开口时,你会像候鸟飞离我的纬线”......
风掠过空荡荡的操场,陈妙言腕间的银镯与林夕的镜框,同时捕捉到云隙光,在彼此瞳孔里点燃迟到的夏日焰火......
某处树荫下,两人吻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