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宇抬头,颐和楼。
他回到刚才出来的酒楼,与离开前灯火辉煌,人声鼎沸,歌舞升平,食客络绎不绝相比,现在的颐和楼犹如鬼楼。
冷清,幽寒。
随着目光从白色的牌匾注意力下滑,大门自动打开迎接客人,吴清宇大手挥袖,跨步过门槛进入大厅。
刹那间,身后的大门关闭像是担心有人玩跳线(我进来了我又出去了我进来了我出去了),大厅内的火烛点燃,指引着唯一的客人方向。
吴清宇顺着火光走上楼梯,每向上走上四步,前方的火烛就会自燃,照亮封闭的黑暗。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五层……
从走上第五层开始,原本沿着屋子格局修建的楼梯开始螺旋上升,不在有平台。
已经超过外面看上去的高度了,颐和楼外表上也只有五层。
吴清宇默数着自己走过了多少台阶,心算每一个台阶的高度,加在一起计算上了几层楼。
吴清宇走到一扇门前,后面只有过来的楼梯,这里估计就是终点。
他推开门,抬脚踏上台阶,内心推演的公式加上最后的数值得出答案,吴清宇算出一个连自己都惊讶的答案:[三十三层!]
“三十三层,颐和楼,升仙梯。”吴清宇颤抖说出来,他看着此处的主人似乎早已预料的语气却带着一丝震撼道:“肖捕头,你家干皇帝的吧?连升仙梯都能拿来当酒楼卖烧鹅!”
肖捕头则是郁闷道:“吴大师,有这么明显吗?”
肖捕头说的是吴清宇提前猜到是他。
吴清宇满头黑线坐在肖捕头对面,说实话,很难不猜到啊!
“我今天买单的时候搬出你的名号。”
“不可能,余老哪有这么傻!”肖捕头一巴掌拍桌子上,挥手张开五指摇摆。
“所以掌柜他给我打了八折。”
肖捕头:“……”
吴清宇拿起桌上准备好的茶水凑到嘴边轻轻吹拂,小抿一口。
“历史上蜃国皇帝可不姓肖,拿得出百位单位金块,敢用升仙梯作酒楼,肖捕头,你是何人?”
肖捕头双手摊开很无赖道:“我就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捕头,你不信我没办法啊。”
对于肖捕头的矢口否认,吴清宇只能坐在椅子上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在地上还能发挥出五阶实力,上了升仙梯在顶层‘祂’来了也只能是站如蝼蚁。
皇天大阵,天道相扶,万民叩首,众生平等。
升仙梯三十三层,与皇天大阵平齐,下面只能说是在皇天大阵余晖照耀下,这里才是发挥作用的本体。
吴清宇无奈道:“所以你想干嘛?测试我的实力?”
“你等等。”肖捕头让吴清宇稍安勿躁,他偷偷打开桌子下暗藏的柜子,透过小缝看一下接下来流程的剧本。
“下棋?”肖捕头不敢置信,低头趴在柜子门缝上,打算再看看确认一番。
“下棋啊?”吴清宇摸着胡子,思索道:“象棋?围棋?跳棋?军旗?”
肖捕头伏低头,从底下拿出棋盘放在桌面,棋盘呈方形,横竖各19条等距离,垂直交叉的平行线,构成361个交叉点。
见状,吴清宇了然:“围棋。黑子白子你先选?棋子呢?”
“等会,我还在看。”
吴清宇额头黑线,建议:“要不你拿出来看,放抽屉光线暗,伤眼睛。”
肖捕头琢磨一下,感觉有道理,直接把东西拿出来,一沓纸,首纸大大写着‘剧本’二字。
“你他娘亲的还敢说普普通通!”吴清宇站起身抄起椅子往肖捕头头上砸去。
一阵光辉琉璃的特效,椅子刷新出现,吴清宇郁闷坐回去。
肖捕头撤去剧本,不慌不忙道:“这年头谁头顶上没个老板,都是工作。”
“下棋,下棋。”在吴清宇不善的眼神中,给对方添茶。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进人局中就得玩规则,坐上桌盘就要守规矩。吴清宇强忍亲自动手的想法,抓起茶杯边喝边问。
“怎么下?棋子呢?”
“规则是一局定胜负,下十子棋,最先下满横竖撇捺十颗同色棋子相连就胜利,至于棋子,自己现场搓不就完事。”
啪啦!
吴清宇吃惊望着肖捕头,茶杯掉地上也未曾发觉,茶水浇湿裤子,滚热湿润的裤子沾上内侧小腿。
我听说过三子棋、四子棋、五子棋,
再离谱点的六七子棋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十子棋是不是过分了!连下十枚相连的棋子,下到天昏地暗,大道磨灭?
肖捕头以为吴清宇没听明白,现场演示一遍,从手上造出一颗黑子落于天元。
吴清宇:“……”
啪啦!
刚想喝杯茶震震惊,结果茶杯因为手在颤抖又摔地上。
前面说了,升仙梯顶层高度和皇天大阵平齐,这里是受压制最强大的地方,神明在此宛如凡人,强者在此跌落神坛。
之前能源比作煤炭,这里连煤炭的镐子都要自己动手做,偶买噶,没有炉子。
夸把达,真tm的……吴清宇抬手翻出白子堵住天元黑子左边。
很难吗?不是有手就行吗?用着豪华版绝配机体的吴清宇就是嚣张。
吴清宇云淡风轻,背在背后的一只手在无意义的扭曲屈伸,在椅背按下掌印或拳印。
玩这盘十子棋,精髓不在于如何思考骗过对方连下十子,而是更加精准的割下自己最小的‘血肉’。
棋盘无子,需割‘肉’做子。
‘肉’不是狭隘范畴的血肉,是广义意义上的融为一体的十契契约物。
九契天狱自成一域,分割出属于自己的道化作白子,即便这具躯体不是吴清宇自己打拼来的也忍不住身心痛苦流血,还不能转化失败和换错颜色。
凭他行医多年的经历,绝对有坑!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肖捕头落了一子,吴清宇想了一会儿,很快跟上一子,肖捕头也不磨叽了,立刻跟了一子。
吴清宇眉头一皱,跟着下了几步,两人十几个子落下,局面竟是吴清宇被动停下,一枚棋子在手上盘光琢磨,不下。
[疼死我了,这货不疼吗!刚才连下几子,表情硬是没变过,好功夫,好功夫。]
吴清宇脸不红心不跳,随手把棋子往茶杯沿边敲几下,落点佐料进茶水,慢慢品味。
[不对,他或者背后的祂煞费苦心就为了和我下盘棋,棋局里一定有什么秘密,不然何必在这下,明天后天,就是今晚不睡开房下通宵都可以,为什么偏偏在这里是今晚?]
对了,以规则来讲,根本不可能在下满棋盘361个叉点之前胜利,所以……
[他们在拖时间,为了就是让我留在这,等到七天之后,七天之后是什么日子,重要到不想我这个变数去干扰。]吴清宇想了想,猛地落下一子。
不管他们意图何为,但他们越是阻止你去做的事,你更是要去做这事。
吴清宇他要赢下这盘棋。好吧,听起来有些牵强,前面想一大堆,结果就是得出一个输赢的结论。
非也非也,下棋只是一种手段,其目的就是拖,哪怕吴清宇不下,肖捕头换种方式,比如喝茶聊天照样达成目标,吴清宇在升仙梯待够不到时间肖捕头是不会放他下去。
本着既然来了不亏的想法,反正这棋局可以分出输、赢、平、死四种结果,那为何不能是……我赢下它呢!
落子无悔,吴清宇不再磨叽,肖捕头随后跟上下子。
来来回回,最佳战绩最高五子相连。
吴清宇一子下入天元,[诶,天元是空的?那为何之前没人下这里?明明我记得我在天元左边下过一子啊?我既然都在旁边下了,为啥没有下天元?而……嗯?我之前下的白子呢?]
白子下在天元,吴清宇一个恍惚的功夫,一枚黑子落入天元左边,也即是原先的白子。
“你作弊!”吴清宇说话间,棋盘上早先落下的黑白子开始变得虚幻。
“这不是很正常吗?”肖捕头脸色平淡:“此乃皇天大阵,万民所愿,无人超凡,棋子也不例外。”
[割少了,能维持时间就短了。割多了,还要特意花费心思保持棋子形态。]
“下次早说!”吴清宇咬牙切齿:“总该有时间限制吧?”
“有,不过你没说,我以为你不用。”肖捕头从脚底下,椅子脚里拿出香炉,里面烧至一半的香。
吴清宇:夸把达。
……
齐官言和兰杰伟在忠侯爵府中后院的庭院下棋。
自从那天宿酒之后,齐官言醒来第二天发现皇天大阵开启,自己成了一个废人,赶忙跑来兰杰伟家里避难,一住就是好几天,顾不上‘世家长子进侯爵家’这样的站队问题。
毕竟齐官言的问题他俩明白,离了判官笔,齐官言不能说是百无一用是书生,只能是手无缚鸡之力。
就算是世家长子,进京贺喜,干了点糊涂事犯了点刑事,大家都睁只眼闭只眼过了,冲撞大将军都只是打入大牢七天,有人来赎那可得把供着的二大爷赶紧送走,喜大庆极。
也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