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枝额间冒出冷汗:“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你管。现在你只需要告诉我,究竟是谁派出的刺客。”文辰尧手指轻点着桌面,说道,“说不定,我看孙大人交代得痛快,还能留你一命。”
孙枝咬咬牙,将事情说了一遍。
三个月前,席王得知文辰尧就要回朝之事,心里一紧。
他曾经试过直接控制皇甫恪,但是小皇帝看上去好欺负,结果一点也不听话,根本做不了傀儡,于是席王决定放弃,另选一人上位。
而若是等文辰尧回来,那人原本就是武将世家,手握兵权,不久之后等文辰尧及冠,便要承袭护国公之位,那时候更不好对付。
席王决定在文辰尧回来之前动手,派出探子在皇宫,时刻关注皇甫恪的动向。
小皇帝不怎么出宫,在皇宫里也基本都在御鉴阁处理事务。
而席王的眼线只知道皇甫恪会定时悄悄出宫,去道察院一趟。
席王调查出来,道察院暂存着文辰尧写给皇甫恪的书信,正好他知道时王在道察院里有人,让孙枝假装时王的意思,去联系陆治。
陆治很快拿到几封书信,上面文辰尧告诉皇甫恪,三个月之后,东夷必然退兵。
席王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加紧了对皇甫恪的监视,暗地里也时刻准备着一支刺杀队伍。
总算在三个月内,发现皇甫恪独自出宫,上了云巫山。
皇甫恪骑马下山途中,刺客暗中射出冷箭,他猛然勒紧缰绳,躲过一支冷箭,刺入他身后的树干当中。
皇甫恪赶紧加快速度,想要冲下山去,但刺客早就埋伏在他的四周,皇甫恪为了躲避冷静,很快被十几个人包围。
“……你们是谁派来的?”皇甫恪紧紧抓着缰绳,指尖泛白。
身穿黑衣的刺客并没有搭话,举着刀就一起冲向了皇甫恪。
文辰尧冷笑着将手里的茶杯扔在地上:“然后呢?”
景途和心疼地看着茶杯的尸体,想着以后换成木头做的得了。
孙枝一哆嗦,低下头说道:“然后……然后皇上就……”
没等他说完,文辰尧就打断他的话:“尸首在哪?”
“席王下令,就地扔下山崖……喂,喂狼……”
眼见文辰尧又有想要掀桌的趋势,景途和赶紧在他开口前说道:“席王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孙枝说道:“因为若是尸首被找到,皇上身上的刀痕必然会被发现……就不好说是意外身亡了……”
不是你真的说出来啊!
景途和傻眼地看着文辰尧将桌子一脚踹翻,根本来不及阻拦。
他刚点的蜡烛!
那半截蜡烛在地上翻滚了几圈,火苗就熄灭了,房间里又陷入黑暗。
秦烈立马又重新点燃一支,默默塞进景途和手里。
景途和:“……”
他面无表情地拿着蜡烛,并不打算去扶起桌子,文辰尧总不能来踹他吧?
孙枝一个激灵,被文辰尧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世世世……世子?”
文辰尧却忽而笑起来,走到孙枝面前,俯下身问道:“那些刺客呢?”
“还在席王府上……”
“呵。”文辰尧眯了眯眼睛,走出偏房。
景途和松了口气,把桌子扶起来,让秦烈把孙枝带下去。
等他走出来后,文辰尧见他心疼的样子,说道:“等会儿我送一箱蜡烛过来,再赔你几套茶具。”
“哎呀呀,世子说哪里话,这多见外。”景途和立马喜笑颜开,嘴上说着不在意,实际上根本没有拒绝。
文辰尧靠在走廊的扶手上:“不这样那老家伙不会害怕。”
“嗯?”景途和抬眼看着文辰尧,这会儿文辰尧倒是冷静得很,和刚才在偏房里判若两人。
景途和似乎明白了什么:“听刚才的话,世子早就拿到了时王的印信,也就是说……你从来这里开始就在演了?”
文辰尧笑着看向他:“景大人,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不会冲动。”
景途和:“……”
那种情况下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你说的话吧?
文辰尧在收到景途和联系的时候,就去了孙枝府上搜查,不仅将书信搜了出来,还跟踪了几天孙枝。
孙枝很谨慎,在府上也没有留和席王的书信,但人总是要见的。他曾和一个孙府外的人联系过。
文辰尧没有忽视那人,他表面上是来给孙府送菜的,但一般送菜的人,并不会和府上主人说话。文辰尧跟过去,发现那人进了席王的府邸。
于是文辰尧顺便去席王府上搜查了一遍,行刺相关的证据席王已经处理干净,但还留着之前和孙枝往来的字条。
文辰尧将这些字条带给了时王,后者很快明白,这次刺杀是席王的手笔,并且,如果被发现,也会栽赃到他头上。
时王很爽快地将印信交给文辰尧,让他随意处置孙枝以及其他相关人员。
最好是直接把席王拉下水。
事情败露后,席王没办法,只能承认了此事,在文辰尧威逼利诱下,交出了印信,不再管理朝政。
之后文辰尧又搜寻出其他席王贪赃枉法的证据,直接把人送进了死牢。
时王在暗中拍手叫好,他和席王在朝中分庭抗礼,都等着文辰尧回来后拉拢他,得到兵权,而席王一除,时王认定文辰尧会选择自己。
于是他加快了去慕容府请人的脚步,等到前太子的嫡子到来,他就是那唯一的摄政王。
而他没想到,文辰尧谁也不想选。
文辰尧留了两个刺客,让他们带路去云巫山。
“在哪里扔的?”等到了行刺的地方,文辰尧冷声问道。
两人颤颤巍巍地指了一处山崖边上。
“……”文辰尧走过去,眼神暗了暗,他往下看去,深不见底,看不清山崖底下的详情。
文辰尧忍着将他们也踹下去的冲动,让人把他们带走。
自己则仍不死心地去了山崖底下,还是想再找一找痕迹。
等他到了下面,只看见刺客指认之处下面,还残留着已经发黑的血迹,四周并没有皇甫恪的身影,连点衣物的碎块都没有。
文辰尧心里一紧,血迹已经很淡,根本分不清之后皇甫恪是往哪里摔落的。
他不知道此处有没有野狼出没,但是文辰尧几乎找遍了整个崖底,一点痕迹也找不到。
文辰尧心里涌起一个念头,难道皇甫恪还活着,已经离开了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