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灿月此举出其不意,终于让裴老爷子配合治疗胳膊上的伤。
所幸裴老爷子伤得不重,医官们聚在一起商量,开出了一副药方。并叮嘱裴家的人按时给裴老爷子煎药服用,还留下来了一瓶金疮药,专门治疗胳膊上的伤口,外敷的药。
金灿月拔掉瓶子上的木塞,闻了闻气味,“外敷药中的圣品。”
裴老爷子看着她就生气,倔强地说道:“那是我的!”
“也可以不是您的。”金灿月塞紧瓶口,故意往上抛了几下,看得裴老爷子直皱眉。
终于他忍不住道:“你这丫头小心点,别把我的药给摔了。”
金灿月惊奇地挑眉,“咦,我怀疑为您得道成仙了,不怕生老病死这些事。”
裴老爷子更生气了。
“裴宁川,她欺负你爹,你管不管她?”
裴宁川淡淡地说道:“午膳好像好了,咱们去用膳吧。”
裴老夫人连忙点头,“好。”
看着一个两个装作没看见,裴老爷子气得无语了,终于明白在这个家,他是什么地位了。
在裴老爷子慢慢养病的这几天,金灿月每天过来,不是与裴宁川和裴老夫人商量婚礼布置的细节,就是气一气裴老爷子,气得他失态地跳脚。
终于,裴老爷子老实了。
终于,裴老爷子安心地治疗胳膊。
这个家里,谁要是不按时给他熬药,不按时给他更换金疮药,他就和谁急。
见到金灿月,他更是又惧又怕,担心这个丫头作妖,故意不给他治病。担心她故意拖着他的伤口,折磨他。
偏偏他又不服气,每次挑衅金灿月,每次铩羽而归。
当然,这段时日裴宁川也没有闲着,抓到了劫持裴老爷子和裴老夫人的劫匪,却没有问出想要的信息。
只得做出相应的处罚。
一直到婚礼前一两日,金灿月才没有再登宰相府邸的门。
婚礼当日,金灿月在新的宅院出阁,没有大张旗鼓地邀请金家老宅的人。但是三房的人得到消息,还是过来帮忙。
三房的金雅风过来陪伴金灿月,见到揽月院里有好几个年轻的姑娘家,顿时觉得金灿月的交际可真广。并没有以前在老宅那样低调,仿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似的。
一想到金灿月能有本事经营二伯留下的商铺,又从祖母手中要走了金家商行,她又觉得理所当然。本来她的三堂姐就在韬光养晦,隐瞒一些交好的密友,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金灿月朝着金雅风打了声招呼,又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屋中的人。
她端正地坐在梳妆台前,任由全福之人梳头发。
说起来,梳头发的人还是裴宁川给她找来的,听说是一位德高望重、身份显贵的贵夫人。不仅仅如此,这位夫人还十分有福气,家庭和睦,夫妻恩爱,膝下有子有女,且个个孝顺。
全福之人给她梳妆,是一种美好的祝福!
希望她如全福之人一般,一辈子圆满幸福。
裴宁川来迎亲的时候,金灿阳带着好几个书院的同窗挡在门外,非要他做催妆诗,做了一首不满意,还要再来一首。
同窗的小伙伴见到金灿阳这么有底气,误以为金灿月是低嫁,跟着挺直了腰杆,跟着刁难裴宁川,不许他进门。
而林清源作为裴宁川的同窗好友兼同僚,跟随在后面,见到小不点们的刁难,一点也不着急,反而哈哈大笑。
这一下引来了裴宁川的怒目而视。
林清源连忙做了个封口的动作,“你继续,我不笑了!”
“我需要你的帮忙。”裴宁川并不想放过林清源,眯了眯眼,眼眸瞥了眼半开的窗户,示意林清源往那里看。
两人是相处多年的好友,干坏事的时候,非常有默契。
一个眼神足矣。
林清源看到半开的窗户里透出来的光景,红艳艳的嫁衣,攒动的人影,不是金灿月和几个陪伴的姑娘,又是谁?
他不可置信地瞪了眼裴宁川,若论不做人,还得是裴相!
他也不想助纣为虐,奈何形势不由人!
林清源朝着裴宁川点了点头,从袖口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沓红封,快步朝着闺房门口走去,脸上一贯漫不经心地痞笑换了模样,明朗又帅气,宛如邻家大哥哥,十分具有欺骗性。
守门的少年郎一下被他吸引了,很想知道这位俊俏的叔叔又是谁?
他准备来做什么?
林清源是谁?御史台的中流砥柱,他想怼人就没怕过谁,他想哄人开心,也是手到擒来。
这不他拿着红封一个个的发过去,几句话就逗得金灿阳等人喜笑颜开。
过了一会儿,金灿阳发现很久没见到裴宁川时,环顾四周,根本没有人影。再一看打开的窗户,他暗道:糟糕,他们被骗了。
下一刻,门竟然从闺房里面打开了。
裴宁川抱着金灿月站在门口,露出几分少年人的狡黠,“小舅子,承让了。”
金灿阳气红了脸:“你太不要脸了,竟然从窗户爬进去找姐姐!”
大喜的日子里,裴宁川难得的情绪外放,故意嘲笑道:“这叫兵不厌诈!谁叫你笨呢?”
“呵呵。”
金灿阳气成了小河豚,想要拦住姐姐,却见裴宁川抱着金灿月,早就到了庭院里,大步往外走。
原本金灿月出嫁,由兄弟背着她上花轿,但是金灿阳年岁太小,力气不足以背起她,就变成裴宁川抱着她出门。
但是金灿阳不想让他轻易娶走姐姐,于是在书院叫了一些同龄的小伙伴,在金灿月的闺房门口阻拦,故意刁难他。
哪知道这人如此狡猾!
以前还以为他是谦谦君子,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真是他金灿阳看错了!
问就是金灿阳后悔了!
林清源拍了拍几个小家伙的肩膀,“你们想和他斗,还得再过二十年看看吧!”
说完,他跟着迎亲的人去了前院。
望着远去的背影,金灿阳的同窗们聊起裴宁川,有一少年道:“兄弟,不是说你姐姐是下嫁吗?我看你这个姐夫不像是一般人!”
“谁告诉你我姐姐是下嫁?谁告诉你我姐夫是一般人了?”金灿阳莫名其妙。
他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配得上任何人,在他心里当然不是下嫁!
他姐夫裴宁川……
虽然今天有点讨厌,娶走了姐姐,但他不得不承认,裴宁川的身份地位和人品才学,是与众不同的。
同窗们更是好奇,拥着金灿阳往前院走,催促着他,“快说说,怎么回事?”
金灿阳骄傲地说道:“我姐姐不是下嫁,也不是上嫁!她是陛下亲封的江陵郡主,嫁给当朝裴相,算是平嫁吧!”
几个同窗好友惊呆了,“姐姐是江陵郡主?姐夫是当朝裴相?你也太幸福了吧!”
“一般般啦,就比你们幸福一点!”金灿阳一副欠揍的模样,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人回过神来,惊呼道:“你姐夫是裴相?你怎么不早说,我们还故意刁难他?”
跟着有人扶额捂脸,“完了,我还想以后有机会见到裴相,一定要请教他学问。现在我阻拦他娶媳妇,以后他见到我该不会把我揍一顿吧?”
要知道这些读书人都听说过裴相的大名,仰慕已久,没想到参加个小伙伴姐姐的婚礼,竟然见到神交已久的裴相。
这是多么幸运啊!
几个少年要追出去弥补,那一刻见到裴宁川开心的笑容,他们又不好意思上前搭话了。
金灿阳没好气地说道:“今天是我姐姐大喜的日子,你们是过来帮我阻拦新郎官的!要是想见裴相,大不了我和他说一说,看他有时间了愿不愿意见一见你们?”
虽然裴宁川为人谦和,对姐姐也很好,爱屋及乌,对他也很爱护,但是金灿阳不会仗着这份喜爱,替裴宁川揽事。
几个同窗好友拍了拍金灿阳的肩膀,感谢的话不要钱地往外丢。
另一边,金灿月窝在裴宁川的怀里,耳畔的喧闹渐渐远去,她才有心思打趣,“你这样欺负灿阳,他会炸毛的!”
虽然从裴宁川抱着她出来开始,她头上盖着盖头,手中握着却扇,基本上见不到外人,但是却能听见几个人的对话。
明显裴宁川耍诈,不走寻常路,爬窗户闯进闺房。
说实话,那爬进去的那一刻,她都吓了一跳。随后,听见陆青玉等几个人打趣的声音,她又是无语,又有些感动。
裴宁川低声说道:“夫人,你这是偏心!你怎么不说小舅子故意刁难人,非说我做的五首催妆诗不好?”
金灿月:“……”
好家伙!
人家新娘子出阁,新郎官作一首催妆诗热闹热闹就算了,金灿阳让裴宁川作了五首还不满意,这是不准备让她出嫁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