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寸与襄泛,同样是膀大腰圆之人,后者至夜,能把两根张牙舞爪的枝桠,看成天山老妖。苍寸却恰恰相反,吃的油水都往眼珠子里灌了,睃巡一圈,座下多少人儿都在心里头算好了。
苍寸:“诶,晓宗主也在呢,清绝,回去与桑宗主说一句呗?嘶……这怎的还有个熟面孔,好似是上回与望枯,在融州相别的老板,叫什么来着……”
商影云被仙人牵挂,甭提多威风:“仙人!我商影云啊!您那时不长这样罢?如今俊朗许多啊!我都险些没认出来!”
苍寸咧嘴:“噢——是、是,那寻来十二峰来的商影云!想起来了!怎的还来皇宫了,你那时不是……”
商影云:“唉,说来话长,还不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么,我……唔?唔!”
晓拨雪噤了他的声,从阴影地现身:“一些小事,不足挂齿。”
“还与晓宗主有瓜葛啊!怪不得休宗主也来凑这热闹!”苍寸口干舌燥,急着打听望枯的下落,“晓宗主,您在此地,那望枯……”
风浮濯灵敏,就此抱着人转过身去。
望枯轻声:“多谢。”
风浮濯:“……嗯。”
——空桑山生灵不多,其中,有个尾巴蓬松似掸子的苍色鼳鼠*,偶尔会跳跃树木之间,再抱些松子离去。
风浮濯大言不惭,眼下蜷在他上的望枯,就有此个生灵的十成可人。
不,十一成。
路清绝一巴掌呼上他的背,使眼色让他看去墙上这双人:“提已故之人做什么,倒不妨问问那时有过一面之缘的倦空君。”
苍寸打马哈哈:“是,是,人儿都死了,还提这些做什么。瞧我这眼神!竟不知倦空君也在!那会匆匆一面,倦空君面色不佳,清绝还冒失给了你一拳,唉!这事儿整的!我回去就好生骂了他一顿!不知……倦空君的脸伤好了没有?转过来看看呗?”
风浮濯:“不必,路兄下手很轻。”
苍寸眼巴巴探头:“当真?那倦空君为何背对着我们——”
他就想看看他上劫峰的小师妹如今高矮胖瘦,有这么难么?
当真愁死他了。
柳柯子这回倒是沉得住气,并未一眼拆穿漏洞百出的躲藏:“稀奇啊,大战之后,休宗主杳无音讯,倦空君被逐佛门。这样两个响当当的人,竟都跑皇宫来了?不过这皇宫还真不是寻常地,惹得倦空君气息都沾了魔气,我还以为是看错人了呢,”
谁曾想,那些个自命不凡的臣子还没看够热闹,而更显诧异。
一个耳尖的,一传十地呼喊:“倦空君被逐出佛门了!”
“此事当真?”
“那这佛像岂不白修了……”
禹永枞鼻孔出气:“本就是个小小侍读,能得佛缘,还不是倚仗先祖明光,否则此等好事,怎会轮到他头上去!被撵出佛门,自然是迟早的事!”
此人伪面摘下,就不懂戴上了。
风浮濯拼死拼活地庇佑他们,竟反被落井下石。
望枯倒有一问:“侍读是什么?”
风浮濯垂眸:“伺候皇子读书的。”
望枯:“原来倦空君真是夫子啊。”
风浮濯欲言又止:“……罢了。”
若真有此等清风峻节,也不至时过境迁,还要如鼠蚁弃置。
他悄然看一眼望枯。
眉宇间纯良,浓睫沾染星。
幸好过往给了空桑山,而不可说。
风浮濯这才有理,不去辩解这个误会。
正所谓,“女为己者容”,他只是想在心上人面前,再“好”一点。
“怪不得天道都能跟来,如此热闹,我都想留下来看了,”柳柯子调笑,里外皆不为伍,“只是,我们上劫峰有我们上劫峰的事宜要做,自然陪不了诸位看这火雨交加的上乘之景了。”
小儿多不记事,天道秉性与小儿无异,应是也不识人。却翻腾着草绿色的眼,愠怒之色更上一层楼,既呼风唤雨,又要将柳柯子人等赶去九霄云外。
危柯剑生邪气,当作盾牌,挡着迎面而来的疾风:“上劫峰弟子,摆阵!”
众人:“是!”
路清绝与苍寸往风浮濯之地再看一眼,就义不容辞地站去柳柯子身后,二人站定了脚,后头再跟着廖董、万来等三人,三人后再随四人,四人后再列两行五人弟子。
而所谓阵法,不过是举起剑,为一把危柯剑,汇集所有剑气。
危柯剑由血气豢养,有了邪气,而“邪”要压自诩“正义”的天道,只能靠以量取胜。
霎时,猩红色的煞气再次喷涌而出,那危柯剑助长出三十倍大,如泰山压顶之势直逼天道——
其大小,却只是天道眼里的一枚长钉。
风浮濯冷不防出声:“想看就看罢。”
望枯:“嗯……好。”
风浮濯将她放下,带着她走去另一方高墙。一枝宫槐刚好压在望枯肩上,如有“犹抱琵琶半遮面”之意。
即便只是“长钉”,却能风驰电掣,似是竹蜻蜓扶摇而上,却有“金刚钻”的奇效。
这剑气直入天道右眼,听它哀嚎一声后,“血”溅三尺。雨水就此被晕染成鲜红色,兀自粉刷起椒墙来。
苍寸:“太好了!这回打中了!”
路清绝:“不得掉以轻心!”
天道虽绿眼焕红,但当真是惹恼了它,竟也忘却了哭啼,只知变本加厉地落下“灾祸”,比方,雷、雨、冰、沙尘、雾霭……真真混乱不堪。
商影云鬼哭狼嚎:“完了完了,这下该躲去何处啊!”
沃元芩搀着沃元眷:“从塌的墙往里走,绕到御花园去!那处植株多!栖身之地多!圣上也管不到我们头上来!”
商影云还咸吃萝卜淡操心,对墙上之人吆喝:“望枯——你好生担待着!此地我实在是顶不住了!到时!记得来御花园寻我!”
望枯:“好——”
最后这一声,任风偷走一半。
风浮濯带着望枯一跃高墙下:“先来后头避难!”
如此,天道的本事远比所有人想得还要可怖。
但古怪的是,他运出来的东西,又并非为修仙者之剑气、灵力等,只是上苍生而就有、贯于五界上下之物。
与日出是扶光,日落起白榆,一个道理。
馈赠什么,就用什么。
或是说,天道即世间的本身。
摇摇欲坠的砖瓦避不了人,但眼下能撑一时是一时,晓拨雪也难忍其乱,躬身跟了来。
此个浩劫,无一幸免。
她追思过往:“那时魔界大战,柳柯子带着上劫峰众弟子引出天道,天道也不负众望现身此地,却搅得事态更不安宁。寻常灵力近万苦辞的身,都会化作虚无,却因天道动怒,而如今日一般,毁了整个无垠集……上劫峰弟子伤残无数,如今,还是休养生息多日的成果。”
望枯黯然:“……柳柯子师尊到底是为了什么,才对天道如此穷追不舍。”
休忘尘也缓步走来,局面大乱,此物于他而言却如江风徐徐,他自岁月静好:“是走投无路。”
望枯:“谈何走投无路?”
休忘尘双目一片深沉海:“诸如人性淡漠,神者无心;诸如善人不立,恶人难欺;诸如众生皆苦,无处是尽头;诸如性命薄如蝉翼,而世道虎视眈眈,一出差池,混得两手空空。”
细数几回,也仍是太多了。
望枯稍顿:“但毁了天道就好了么?”
休忘尘:“不可。”
毫不犹豫。
世道已无路可走,于是他们宁用鲜血开辟新路,也不做囹圄中的糊涂人。
可路的尽头,若不是春山,是荒芜呢?
风浮濯也道:“前仆后继的人太多,总有人愿意试错。”
望枯:“如此,莫非倦空君也试过很多法子了?”
风浮濯:“嗯。”
她又问:“同样败了?”
风浮濯也答:“嗯。”
满打满算,应有三次。
望枯不住思忖:“但倦空君应当不悔。”
风浮濯:“落子无悔。”
正是如此,却初心永在。
无须逐月,他已成辉。
终于,这方高墙难堪其扰,被乱七八糟的灾乱击溃而去。瓦片随风沙而去,飞走天边。
至此,以柳柯子为首、攻不可破的阵,也显现出裂痕。
柳柯子猛吐一口血:“……”
苍寸:“师尊!”
柳柯子抹嘴:“无事,剑在人在,剑不在,人也不会亡,把你师尊想成什么样的废物了?”
万来开口,洪亮如钟,却极其振奋士气:“上劫峰弟子听令——只可成!不可败!”
众人:“只可成!不可败!”
如此上下一心,地上却乱了个彻底。
那大火不止烧干了黄姜花丛,还破了几面高墙,蔓延去一旁的密林与御花园。
商影云捂着屁股向密林跑来:“哎哟!火烧屁股来了……你们也别在这儿留着了!那头都被堵死了!”
风浮濯:“我先将尸首拖走,你们带着望枯离开。”
望枯摩拳擦掌:“不了,我要去帮上劫峰的师兄们。”
晓拨雪与风浮濯蓦然抬头看她。
望枯心生一计:“不过,我并非想暴露行踪,我想操纵一人替我过去。”
风浮濯放下手头事:“不妨……”
休忘尘打断他声,捷路先登:“让我来罢?一来,我的命于望枯而言,不值一提,死了还更好。二来,原先我操纵过你,此时不还,又更待何时呢?”
望枯颇有苟同:“确是此理……那就由休宗主来。”
风浮濯哑然:“……”
——硬要说,他死了这么多回,又不怕吃痛,怎会输给一个休忘尘呢?
只是差在一个“恩怨”罢了。
休忘尘春风得意,单膝跪于望枯身前:“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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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放一些心里话。
虽说是大多数人都不会看到的一段心里话。
因为《厌骨》写到今天为止,书城变成0量了(后续有反转也会及时告知的……)。
意思是,番茄平台不会再将这本书推给其他读者了。
我算半全职作者,之前在其他平台写过,也收获过一些喜爱与肯定。为什么离开那个平台,是因为产生了一些让自己内耗的事情,所以想从那个内耗的环境中跳脱出来。
而之所以现在选择番茄,是因为不想再让读者们付费阅读。
在敲定这个故事前,我做了很多准备,光是拟定重要配角的人设,就写了万字有余。明知道平台不吃这种风格,但因为望枯宝宝的人设和仙侠题材,一直都是我想写的东西,就决心赌上一把。
因此,当看到验证期的数据还算不错、甚至有评论夸奖时,我很意外,也期待首秀会得到更多读者的喜欢。
但我的希望落空了——首秀给的量大打折扣。
很多人都说,追更、书架,数据不错,给的流量一定不会太少,没想到会是这种结果。然后就我哭了一整晚,就是觉得不值得,也不甘心。
但因为不想放弃,我砸了100r想要营销试试。有一点小水花,但番茄给的量依旧不多。
虽说和单机码字没什么两样,却因为能写自己喜欢的人设和故事,每一天都在努力告诉自己:完结就好了。
而现在,书城0量,成了压死我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一直以来都不想哭惨,更知道追读的宝宝只有寥寥几人,但想到总阅读人数超过1w才能写番外,又觉得前路一片渺茫。
因为时至今日,本书总收益不超过20r。
但我想了很久,这部作品,我还是不想放弃。
所以,我可能会尝试书名测(更换书名),或者投入更多的营销成本。
如果看到这里的宝子,比较喜欢这本书,能帮我推一推书荒,或是安利给身边人,我感激不尽。
非常抱歉进行了一些赛博乞讨,岸壳在这里给大家磕头道谢了。(真的抱一丝)
不指望以后能大红大紫,但如果哪天出息了,能出实体书。只要在连载期,晒了向别人推荐《厌骨》的截图凭证,能送书就送书,不能送书我就找别人约稿做谷子。
而现在,我的想法只有一个:要是能写番外该有多好啊。
唉,再次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