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确定日期,宋时予也开始忙来忙去收拾衣物,他不知道伦敦天气如何,就一股脑都装冬天厚衣服。
还贴心地把这段日子对方买的礼物都塞入行李箱。
阴雨天,六点左右天就暗了,伽闻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站在了门口
就这么看着宋时予像个灰姑娘似来回的忙活,眼底的柔情在逆光下如同窗外打湿的海棠花树,湿泠泠的。
过了半晌,他迈步上前取下宋时予手中衣物,揽过对方腰身搂入怀中,手摸了摸他后颈。
“好了,这些都不需要,那里都有人打扫过,衣物什么的都送过去了,不需要收拾东西,带一些重要的就行。”
宋时予十指绞弄,视线看向地上打开装满的行李箱:“我想着反正也是闲着就...”
伽闻牵起他抠出红印手指,轻柔留下一吻:“我知道,我知道你在意,你想亲手去准备,和奔赴我们的未来。”
“那晚上还走吗?”宋时予低头看向犹如带上一枚殷红戒指的掐痕,抓了抓空空如也得手。
不知为何这种握不住任何的感觉,让他没由来生出一股不安感。
总感觉有什么事发生,尤其是对方越来越疲累沧桑的脸。
直觉告诉他,对方在瞒着一些事。
“要去一个聚会。”伽闻捧起宋时予脸,拇指抚摸他漂亮煽动的眼睫,在对方再要问时,提前告知。
“家里来了一些人,有些事还需要和他们讲明。”
“叔叔阿姨吗?”宋时予看向伽闻难以掩盖淡青的眼下。
“嗯,来这有点事。”
“关于我们吗?”宋时予掐住掌心。
“不是,是其他的一些事。”伽闻牵起他布满红印的手,指腹一点点替他抚平,音色沉稳很让人心安。
“他们很喜欢你,别怕。”
“伽闻。”宋时予郑重其事看他,是亲密无间里首次清晰愉悦时的连名带姓。
胸口积攒太多太多疑问,案件怎么样了,你这些天去了哪,出国的话你家里的一些情况能处理好吗,明天能留下不出去吗?
到最后游荡于喉咙口却只出口:“你有什么瞒着我的吗?”
这几天对方回来时间越来越晚,每天都比前一天要更加颓唐的疲惫,虽然从整体看不出什么,但就是很不一样。
像是有什么赖以生存的东西在从身体里一点点抽走他的机能。
学校的课业和实验以前他也是知晓的,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劳顿过,就像只剩下一层薄薄的皮囊在支撑整个支离破碎的高大骨架。
或许此刻他一推就会发出咯吱响动声四分五裂,而这种怪异想法从男人低头看来的苍白唇瓣更加验证。
他心脏开始跳得很快,活生生要从里头凸到嗓子眼似的,他能觉察到有什么很大的事情要发生。
“伽闻。”他手握住对方手腕:“我...”
手机不合时宜传来震动,男人从口袋里取出拿起看了眼,很轻拧了下眉,掌心轻拂宋时予脸示意出去接个电话。
“哥哥...”
宋时予侧过身还想说,就看到Alpha站立在巨大落地窗前,挺拔凛然身形,在乌沉天气下仿佛与外头雾茫茫融合在一块。
黑暗与黑暗,是走向死亡深渊的路。
心头乱跳的感觉更重了,他低下头攥了攥掌心。
那头不知说了什么,伽闻压低的声音变沉了些许,最后又交代几句便挂断,朝男生走来。
“总是心不在焉的,又在想什么?”伽闻俯身食指微屈轻刮在他鼻尖。
手机屏幕熄灭。宋时予却能感知到电话里外双方态度都不太好。
他抬手捉住Alpha放在脸颊的手腕,很轻求他:“可以不去吗。”
男生眼睛很通透,因为许久不见光亮原因,处于放大状态,显得里头瞳仁更加清亮圆润,好似一口永不干涸的水井,上头剔透的能清晰倒影出所爱之人全部面容。
宋时予仰头用力掐住男生衬衫袖扣,用的是一种藏在骨子里,无法改变的恳求语气。
和地下室一样的恳求语气。
“别去好不好,别去,这两天待别墅,等我们出国了再出去好不好。”
“哥哥...”
“哥哥”
伽闻不懂宋时予忧虑从何而来,但开心也是真的,因为他的小猫在关心自己。
抿紧的唇轻抬,继而把人抱入怀里,安抚:“今天处理完就不走了,之后就都陪着你好不好。”
说完,他手摸向宋时予泛红眼尾:“这段时间哭的有点多,多喝水也没什么用处,疼不疼?”
“伽闻。”又是一次连名带姓,宋时予没被甜言蜜语诱惑,他全身血液都慢慢开始倒流了,因为男人没开口应答。
他眼底坚决的不让对方走:“我不想你去,你陪我吧,你上次说好这些天抽出一晚上不走陪我的。”
“今天怎么这么粘我了。”伽闻笑声轻柔,冷然的眉眼也舒展开,他短叹口气将抱起放在床榻上,手托在臀部,全贴在自己跨间。
beta身上花香很浓郁,从头到脚都洁白纯净,任他不自觉想到茉莉花也被人称作“香魂”,花香浓郁典雅,唯一缺点,就是吐香较迟而慢。
可一旦花蕾绽放便是满室春园。
“伽闻...”宋时予双手环上男人脖颈,起身去贴他额头,是一贯表达爱的动作,干涩的声音里透着沙哑。
“我离不开你。”
很多时候宋时予觉得自己好像一株菟丝花,残忍寄生缠绕于心爱之人身躯之上,贪婪不计后果汲取养分。
因此需要爱人倾尽全力的表达爱意。
可他又不满足我爱你这三个字,为此他常常怨恨仓颉,为何造字,只用这三字才能倾诉汹涌爱意。
爱本该无形,值得世间万物为之表达。
伽闻近距离凝视怀中人那潮湿明亮如同飞蛾扑火的眼睛,拇指一点点从男生眉弓到眼尾拂涟而过。
“我也离不开你,有时候真想把你的皮撕下来,缝在脸上,把你的心脏剖开吃掉,骨灰做成药引,这样谁都分不开我们。”
这句话横竖撇捺听起来熟悉,出口却让人毛骨悚然。
他看着仰起头久久没回应的beta,平静的露出一个礼貌的笑:“害怕了?”
“是我不好,这种爱太疯狂...”
“不,不是!!”宋时予急忙否认摇头,双手搂的更紧,去亲男人如死亡般枯萎艳丽的红唇。
去吻他携带血液刻薄里的爱意,没有底线的病态。
“不是的,不会...”
好乱的呼吸,空气中像有什么共通啪嗒裂开,是双方自私,恶劣,占有,和掠夺的本性。
或许是话语感知不强烈。
他从男人怀中退出,单腿爬到床头柜侧,焦急地拿出柜子里之前让Alpha买的手铐,取回不由分说就咔嚓拷在两人手上。
身子重新往上挺动,感受着冰凉器械和相互捆绑带来的占有满足,与男人前额相抵。
妖冶美丽的唇瓣吐出疯子般的话:“我喜欢的,我喜欢,我要哥哥爱我。”
“这是分离焦虑症。”他用生涩的语句和理解为男人出声。
“我也会这样,想要用铁链把伽闻锁起来,不想让伽闻出去,只要伽闻爱我一个。”
他腕骨弯下去摸男人嶙峋手腕,用以往数个睡不着时对方说明的话,放到现在表达。
“就像现在这样拷在一起,死也要拷在一起。”
“因为我爱你爱的这么深,才会想和你融为一体。”
“哥哥,我懂得,我不是木头。”
话尾这句话很委屈,也算是几十个日夜里凤仙花泣血绽放的证明,血液打湿花的根茎,渗透腐坏的土壤底部,由爱而生,由血绽放。
他再不能不爱他。
“嗯,哥哥知道。”伽闻眼尾弯起,沉吟般单手扣在他耳后,微微垂头贴近他,对爱人的努力表达做出夸赞。
“我们宝宝不是木头,很乖,也知道如何爱一个人,就像我那般爱你。”
爱人对爱的感知能力很差,常常一些语句需要思前想后停滞许久才能做出表诉,似乎有万千汹涌堵塞住红蕊的喉管,胸口。
但好在,他的伴侣会耐心引导。
宋时予嗓音沙哑,顺着眼眶转动的泪,声音仿佛也沾着水。
“那我可以用爱留下你吗?”
“伽闻,用我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