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尚千向言璟躬礼道,“这是陛下为殿下备好的府邸,日后殿下便在此处安心住下。”
言璟抬起头,望着高挂在门楣上的牌匾,出声问道:“怎么在上面盖了块红布?”
尚千循声看了过去,回道:“这原是清妃娘娘给十三皇子预备下的府邸,但天意弄人,十三皇子在几年前因病过世。”
话音未落,尚千怕言璟会有所忌讳,赶紧解释道:“不过殿下不必害怕,这府邸尚未有人住过,里边的东西按我家殿下的交代,都已经换成了新的,在你们到来之前,长公主殿下也派人送了些物件过来,我已全部清点检查过,都是上好的东西,殿下大可放心用着,要是缺了什么,都可同我说,只要是能寻来的,都会给你找来。”
言璟想了一会儿,从茫茫脑海中找到了那么一点有关十三皇子的消息:“上官庭的弟弟?上官衡?”
尚千点头,随后感慨道:“十三皇子去世时,才八岁,那个时候,我家殿下身处南疆,鞭长莫及,清妃娘娘又因宋府牵连,身居冷宫,可怜十三皇子临走前,身旁都没个人能说话,这府邸的主人走了,但按清妃娘娘的意思,也是照旧建了起来,完工后,没了主人,它便也一直空着,偶尔清妃娘娘与我家殿下,会命人前来打扫一二,其余时候,都封府不让进人。”
尚千低头擦了擦眼泪,他打小跟着上官庭,可却与上官庭年纪差得多,幼时,他见着上官庭,便会止不住地紧张。而上官衡和其侍卫尚万,他们同尚千年纪差得不多,加上在上官庭未开户立府前,上官庭是与上官衡住在一块的。故此,他们几人过往的日子里也算是感情深厚,常常在皇宫各处嬉戏玩耍。
回忆起昔日的玩伴,尚千心中的忧伤久久不得平复。他深深叹了口气,又重新拾起笑脸,与言璟说道:“我家殿下的六皇子府就在隔壁,若太子殿下有什么麻烦,可来府上寻殿下。”
言璟往旁边的府邸看去,瞧见那块刻有‘六皇子府’的牌匾,他道:“会的。”
没麻烦,也会的。
待言璟领着右右与小槐花踏入府门,下刻,外面围上来了一群身着皇室绣纹的影卫。
当着言璟他们的面,影卫关上了大门,并在门外上锁。
右右道:“殿下,我们这是……被幽禁了?”
小槐花听不懂,问道:“什么是幽禁?”
右右摸摸小槐花的头,答:“没什么。”
小槐花歪着头,疑惑道:“他们怎么把门关上了?”
这个时候,小槐花有点明白了,因为她和她娘亲从前在家,她爹爹每次出门,也会像这样把门关上。在娘亲试图去开门时,大门只听爹爹的话,不听她的话,每次都不愿意打开。
小槐花松开右右的手,怀里抱着烧鸡腿趴到了门板上,透过门缝,她看见了外面巡视看守的影卫。
被压着的烧鸡腿,感觉不大舒服,它边挣扎边叫唤:“咯哒——咯哒——”
听到动静,外面的影卫朝着大门走了过来。
小槐花连忙抓住烧鸡腿的嘴,往旁边一缩,她压低声音和它商量:“嘘,小鸟,我们安静,好吗?”
“言国太子,陛下有旨,为护太子安全,近几日便委屈太子先在这府上静静住着,一日三餐会有人按时送到门口,而这府门,你们就不必再踏出了。”
影卫的口气轻蔑嚣张,叫人听着不爽。
右右冷哼一声,没好气地回道:“哼,打着为殿下着想的幌子,实则幽禁,当真虚伪至极。”
门外,影卫听完右右的话,纷纷大笑。
一名身形略宽的影卫说道:“都成战俘了,还想着摆那太子的架势,我们这是羽国,不是言国,想做那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便回你的言国去。”
他身旁的影卫搭着他的肩,故意加重声音道:“那他也得有命回去不是。”
接着,他们又是一顿大笑。
“欺人太甚!”右右愤愤道,可偏又拿他们没有办法。
“进去吧。”言璟说道,“他们说的也没错。”
他是敌国太子,现在更是被生擒的战俘,战俘不幽禁,难不成还给供起来,好吃好喝,好声好气地待着。
被抓入羽国军营时,有上官庭在,言璟倒没对身处的居所有过多的在意。
许是才见过了长公主府的富丽堂皇,如今再见这朴实无华的府邸,言璟竟觉出了一丝凄凉。
明明前不久他住的地方,比这还要差,可言璟却未觉半分寡淡,反倒乐在其中。
小槐花问右右:“殿下,是不开心了吗?”
右右看了看出神的言璟:“殿下这是得了相思病,等药引子到了,他便什么都好了。”
“不必管他,走,我们去各处瞧瞧,想来我们是要在这住上好些日子。”
小槐花犹豫道:“要不,我们带上殿下一起吧。”
她娘亲在家,也常像言璟这样,坐着发呆,不说话也不动弹,一坐就是一整天。
右右却是早就习惯,她道:“他怕是巴不得你我赶紧离开,免得打搅他在心里念着人。”
言璟回过神,说道:“知道还不走,还有,这月你的例银没了。”
“啊……”右右哀嚎,“奴已经许久未曾领到过例银了,再这样下去,奴连例银长什么样都要忘了。”
“那……”言璟开口,右右巴巴地看着他的嘴,“你交点。”
“交点给你姐姐。”
右右眼前一黑,感觉天都塌了。
没钱领就算了,还得倒贴。
“那什么……”右右一手掏着耳朵,一手牵着小槐花,“奴突然有点听不清了,听不清呢,听不清。”
右右连着说了三个听不清,试图以此抵消扣款。
言璟往椅背一靠,继续补充道:“还有买花的二十两,记得交。”
右右猛地回头:“不是说从例银里扣?!”
“你例银都扣光了,从哪扣?”言璟说,“你不是听不见吗?”
“黑心。”
右右控诉道:“殿下,你的心愈发黑了。”
摊上这么个月月都在惦记她私库的主子,右右非常想去为自己击鼓申冤。
只可惜,这不是言国。
但在言国也没用,言璟是言国太子。